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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一切。

帝王家的孩子都早熟,他一年前便懂了如何用偽裝保護自己。生生把一副光明坦蕩又驕傲敏感的性格掩蓋了下去。

上官灼浩此刻反而不再暴跳如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你若是足夠卑鄙,想要去告密,也隨你。”

那毫不留戀的架勢,明顯是不打算再與他來往了。

百里玦立刻見好就收,一道袖風掃過,攔住了男孩的腳步。怎麼能讓他走了呢,這宮裡宮外,他去哪再找這麼一個玩物?

何況,他這等身份,自然要引導天勢。逆天而行的下場……嘖。

百里玦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他不願承認,但屬於母親冷情的血,父親惡劣的血,同樣流在他身上。

“喂,上官灼浩。”他歪著頭不甚在意地笑笑,毫無壓力地賠了不是,又道,“你是天命帝王,自當君臨天下,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

上官灼浩他嘴角一扯便想出言譏諷,但話到了嘴邊,看著那孩子漫不經心卻又彷彿認真至極的神色,又咽了回去。

總是籠著一抹陰鬱的眉心皺了皺,“隨你胡說去罷。”再次離去,卻不曾再有斷絕關係的言語。

看著藍色的消瘦背影沒入竹林深處,百里玦的神色漸漸冷了下去。

上官昭璃和百花殺諸位姨姨從來不曾瞞過他他的身世,他什麼都知道。母親承了鳳凰上君的神力,父親是龍族天帝和蝶族女君之子,他的一生註定不凡。

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已經有了靈識,一兩歲時,已能使用簡單的神術。神族不愧是高坐雲巔的種族,他甚至還記得自己的生身父母的音容笑貌。

對於父親,他嗤之以鼻。對於母親……他遺憾而羞愧,那時他太弱小,甚至不會說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同了。蕉夏憐那女人,居然敢闖進他母親的地盤……哼。

總有一天,他會回到他父母長大的地方。但在他走之前,要把該做的事全部做完。然而,上官昭璃在凡間的生命結束後,必然會帶他一同回去。眼看那男人已經沒幾年可活了,他要抓緊時間。

“阿玦?”正在沉思,一男子低沉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是他失蹤太久,上官昭璃拖著那麼一副身體,竟然親自來找他了?百里玦迅速調整一番表情,高聲道,“上官,我在這裡。”

他一向如此沒大沒小,對一朝之君直呼其名。上官昭璃和滅雪等人都曾經試圖糾正,但一直沒有效果,最終也就不了了之。

白髮批肩的男子緩緩走來,百里玦用挑剔的目光看著,那腳步,說好聽些是從容優雅,說難聽些卻是僵硬遲鈍。還有吶,他胸口骨頭都快突出來了,每晚抱著他孃親睡,不會硌疼她嗎?

那張依舊英俊的容顏夜間還看不出什麼,但白日之下,所有的虛弱都藏不住。顴骨高突,眼下淤青,像將死之人,散發著死寂的氣息。

唯有一雙黑眸光彩熠熠,還有當年璃王風蓅跌宕,指點江山的風采。

百里玦待他走近,便將手中的竹枝插進土中,吹一口氣,那斷竹立即搖擺抽長,轉眼長成一棵高大完整的竹子,綠葉青翠。

他笑眯眯地拈起一片葉子炫耀,“今日又學會一個法術,這些植物似乎天生便與我親近,聽話的很。怎麼樣,厲害吧?”

得意洋洋的姿態,像宮南傲,他不喜歡。

但上官昭璃深邃的眼神僅在竹子上一掠而過,之後便定定地盯著他的臉。

百里玦神色不動,依舊挺著小小的胸膛,似乎只是個尋常五歲孩童,哪裡看得出之前那成熟狡黠的氣質。

上官昭璃見此便點了下頭,淡淡道,“不錯。回去吧。”

百里玦被他牽著走,已經準備好的幾套說辭都卡在了喉嚨裡,心下反而生出幾分惴惴。莫非他方才看到了什麼?不對呀,他明明在四周都置了仙障,青漓的凡胎怎麼可能看破?

上官昭璃只是把他白嫩的小手牢牢包在掌心,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還是太小了。就像這小子嘲笑灼浩的輕功一般,他在他這個前戰神面前玩弄術法,同樣不夠看。

記憶全無的凡胎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但受到天譴之時神力震盪的歷劫戰神,怎會毫無所覺?

他都想起來了。想起了明明相愛,卻為天命所迫不得不相殺的生生世世,想起了張燈結綵紅燭高照之中那穿心一劍,想起了炎島墜落的碗大的瑩紫花瓣,想起了九重天宮之中的年年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