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封,海棠籤:
蘇哥哥,你可知……
當初我踩著一條條生命祭祀而生的荊棘花走到他面前。你卻說,我是我的剋星,我的愛會敗落你敗落你的整個國家。
難道一國能如一樹嗎?我看著眼前這顆海棠樹,她的一花一葉凋殘腐朽真的會是我所為嗎?
我以為心痛是何我已不知,可我錯了,徹底錯了……
“啊……!”
我咆哮,咆哮我的天真,咆哮這亂世的不公,花亂舞,卻催不去過往。
我在蘭苑不知躺了多久,口中甜腥倒湧在地上。落花為我的白裙畫上了不少粉黛。更把我的心於此煙埋。
死便死了,活便活了,奈何我為你不死不活,還成了自己的替身。
我扯下那片白紗,這些……都不需要了,鄭紫落死了,杜歡也該走了。我再也不需要心了,也再不要你了……
走出蘭苑,侍衛都不認識,他們也該不認識。
煙花消末,那些慶功的人定然要退了,我撐著身子看見宇文憲起了身。
他向我這邊而來,我在暗處叫他,“憲哥,……”
他驚異的看著我,他見過我的模樣應該是驚異我的聲音。“歡兒?你怎麼……”
“怎麼好了?……應該是想通了。能幫我離開麼?”我的話輕描淡寫,但他更不解。
“當初拼死拼活來的是你,現在說走的還是你,理由呢?”
“太醫說我活不到十年,我該為自己活著。離開,也是對宇文邕最後的成全。晚霞又怎追的上太陽,我只是大齊一凡人。”
“不要模稜兩可,到底為什麼?”
“我若在,必是禍水。我不做馮小憐,也不做鄭紫落,該走了……”
你的生辰吻著我,情話連篇。即使在床上亦撰著我的手死死不鬆開,我恨你,一句讖語,毀了兩生。我敬你,你敢舍,你當我不敢嗎?!
我抽開手,帶著父母告別憲哥,長孫哥哥,回到大齊,我該去的地方。
我在紫蘇谷,在女兒的墳前大笑,在漫天草荒裡大笑,笑我痴,笑我傻,更笑信了斷橋那騙人的謊話!
我的心在沉淪裡偷生,那又如何,你若不要我,生死對我已無關緊要!一具軀殼奔到哪裡,也不過給外人看的。
原以為心不會痛了,當我回到蘭陵王府方知我又錯了。蘭陵王府氣氛不對,我身後的護衛把我送進去,卻看見王爺端著杯毒酒愣神。
他看我,本已經絕望的眼神又帶著一抹恨意。“你怎麼回來了?!”我想把他的酒杯摔了卻拽不下。
“你喝的是朝天闕嗎?宇文邕喝過,你們除了會逼我還能幹些別的麼?!”
他沉重看我一眼,“你回來的正好,我把你姐跟蘭兒交給你,帶她們走吧,拜託了。”
我冷冷的垂下眼,“我只是一個女人,自己的孩子尚且保護不了。況且,我累了,非要我承擔這些嗎?”
王爺卻說我的眼神變了,變得堅毅深邃,他不信宇文邕,卻信我,他竟覺得我可以拯救這個亂世,我拿什麼拯救?誰又來拯救我?
我抱著幼小的孩兒,就像看著我們的遙兒,看他在暗室裡喝盡毒酒。
我的淚又落了,生怕淚水打醒孩子,我走了,最後他與我說的竟是,謝謝,謝謝當初給他機會幫了我。
多麼諷刺……
姐姐本已被送走,得知此事非要見他最後一面。是我一把掌把她打醒。
她醒了心也死了,看著將士抬著王爺出殯的靈柩入陵墓,她有淚卻也只能無聲的流。
她登上白雲山,執意要出家為尼。連孩子都不看一眼,比我還絕情,更比我幸運,因她可以逃避,我卻避無可避。
父母跟著我到處流浪,我不孝,逼著他們跟我一起離開大齊離開大周。
雖然他們不知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知道我有千消結之症,更知我已今非昔比,他們便順了我一直遷就。
啊爹提議我們去突厥,我把所有護衛打發,全家搬往突厥。
那時因我是外來人,花銷很大。草原上的姑娘豪放不羈,我以為會在突厥住一輩子,索性給雪蘭花起了小名,做她的母親。
我把對遙兒的愛全都給了她。她沒見過我這個姨母跟姥姥,每日哭鬧不止。不吃不喝不睡,就這麼幾年也不讓我省心。
生怕她有個好歹,我每日都要跑好遠買穀米喂她,在突厥銀錢倒不如獸皮好使。
我才知什麼是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