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液體往外流,洩得迅速。她腦袋一瞬間天旋地轉,印入眼簾的事物都開始模糊起來。但即使如此,她依舊使出全身最後的一點力氣支撐著赫舍裡。
“啊!好多血……”岸上有人尖叫,然後聽見撲通一聲,似有重物入水。
她感到一股力量在拉扯著她,她迷迷糊糊地道:“皇后。”那人明顯一怔,似在安慰她,“沒事……”
這聲音她認得,是常寧。
她一脫離水,就被常寧打橫抱起,她不明所以,抬眼將他望去,似在疑惑。同被救起,在岸邊咳嗽的赫舍裡大罵:“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快傳太醫,給我趕緊找太醫。”
明月感到自己下身還在流著液體,她的眼皮愈加模糊,腦海裡幻出容若的模樣,好似此時的懷抱,是他!她在暈厥的最後,輕輕唸了一句:“冬郎!”
天際的藍色綢帶交織成黑色,上面還繡著繁星的花紋。明月是被沉溺在黑暗中忽而有的亮光閃醒的。她有些不願睜開眼,方想再沉睡一番,卻聽到噩夢般的對話。
“剛剛小產,都是這個樣子,容若不要急。”是個老者的聲音,他似在安慰,卻又嘆息一聲,“懷孕三個月最易小產,令夫人為了救皇后,實為……哎!”
容若始終未說一句話,好一陣沉默,他才道:“太醫,昨兒你說這次小產的後遺症是什麼?”
又是好一陣沉默,最後老者嘆息道:“在水裡小產,受了冷寒,而且運動太過劇烈,對女子身體極其受損,一年之內很難受孕,要是保養的好,許是也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受孕,要不這身子可是吃不消。”
沉默,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明月聽及如此,微微閉上眼,一行淚,自眼角劃過,溼了枕頭。她與容若還來不及享受做父母的喜悅,卻先於體會到了喪子之痛。還要承受以後不孕的後遺症,剝奪做母親的權利。這叫她如何面對?這叫她情何以堪?她無法控制自己地悲慟起來,無法自己只能無聲哭泣,毫無預兆地,她嗚咽起來,輕如蚊,哽咽不已。一雙健碩的手臂抱住她,緊緊地。
“明月乖!”容若的聲音一如從前,溫潤得如春風。可明月還是繼續嗚咽著,她抓著容若的衣袖,哭得愈加響亮,她真不知,她該用如何去表達自己的難受,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明月,不哭。你還要冬郎,還有你的男人。”容若親吻她的額頭,然已是一臉的溼意,眼角四周卻一滴淚沒有。他的心比誰都痛,然他不能脆弱,因為他是此時這個脆弱的女人的丈夫,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如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正文 葉盡絲難盡
明月為救皇后而小產,特在皇宮小住幾日。 她心緒恢復得快,然,容若他懂,懂她在逞強。玄燁來此是三日以後。他攜皇后來此,此時的赫舍裡依舊是挺著大肚子,她目光是極其抱歉,“明月,我真不知該如何說好。”
明月坐躺在床上,見她微隆的肚子,心頭好一陣難過,要是她沒小產……
她只能帶著笑意道:“皇后娘娘,在那個時候,誰都會那般做的。”她要是完全不會水性,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可她偏偏稍懂一些,所以便是這番情景。
皇后說不出話,目光還是有著抱歉。玄燁凝望著明月,道:“你好生療養。”他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容若,他道:“容若,要是缺什麼補書,找朕。”
容若抱拳鞠躬、行禮。玄燁靜靜注視著明月蒼白的臉色,一時難言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他轉身對皇后道:“你身體虛,別多呆了,回坤寧宮。”
赫舍裡頷首,朝明月略表歉意地與玄燁同出屋。玄燁忽而想到什麼,轉頭對容若道:“這幾日,你好生照顧你夫人,不用練習了。”
容若應聲頷首,玄燁順著點頭,便離開了。整個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容若走進,訕然而笑,走進她,為她掖了掖被子,“身體可好?”
“還好。”身體是好了許多,可惜這心裡恐怕還是有些陰影的。她將容若看去,略有些遲疑,“冬郎可有怪我不打聲招呼,自行來此?”
容若淺笑,摸摸她的頭,“怎會怪你?高興還來不及,夫人這般想念我,讓我好生激動。”只是所出的事情讓他食不下咽。明月聽容若這般說道,心便更涼了,這件事她已然毫無回天之力,她無法去想象以後的後果。
“明兒一早,我們回府吧。”容若道。
明月咬著唇,頷首。納蘭府,她該從何面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