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的感覺。老婆、兒子、這個家,對家的習慣已經成了潛意識的預設,習慣了離開,也習慣了相聚。外面的世界還是那樣喧鬧,不時地把家中的寧靜擠到缺少氧氣的空間,最後把你“請”出來,讓你也在這熙熙攘攘的表演中吊吊嗓子。
心印 七(8)
累了,就感到家好。這又是習慣,習慣也挺好,讓你總有個去處,至少不用流浪和孤獨,雖然是形式的,但務實才是最現實的滿足和快樂。
接到批准函的整整一天,除了到單位食堂吃飯,政君幾乎沒出自己的辦公室,還好今天局裡沒有什麼事。他消耗著朋友送的香菸,屋裡滿是煙霧,像大麻一樣讓政君懶散。政君把最後一口煙眯起眼睛、噘著嘴、努力地吐出了一個圓圈。晃晃蕩蕩的菸圈,往有陽光的地方飄去,放大散去。政君伸了個懶腰“唉”了一聲,振作起來去接兒子。
政君孤獨地準備著行李,馮莉唯一幫他辦的就是買了一個塑膠杯讓他泡茶喝水。政君覺得有些悲哀,出國一年,又是去西方,居然只有一個塑膠杯的情感。但話說回來,政君如此重大的出國舉措,不就是為了逃避嗎?婚姻中的馮莉只守著她的半畝地自給自足,她忘了一個人怎麼可能獨立於社會之外呢?她失去了朋友,關閉了自己,肌體的狹小又容不下內心的慾望,於是她抑鬱,在家裡囂張地爆發,最後成了病態。
政君自己買了個五百多元的保溫杯,獎勵計劃的成功,他充分認識到“阿Q精神”的好處,自我營造著快樂。兒子對他出國的嚮往,使他感到了驕傲。
似乎很平靜,炎熱的六月就要過去,一年的一半拖帶著夢和無法把握的生活滑落到下一半。一整天,陰雨綿綿,風挾著細雨,吹走了剛剛抬頭的暑氣。政君走在街頭,心裡感到空落落的,好像什麼東西既很近,又很遠。
明天就是政君飛往加拿大多倫多的日子了。離開是否就能改變自己的現狀,滿懷期許的政君帶著不安。這是一個讓政君一家三口都惶惶不安的深夜,好多無奈。其實,我們都想把事情做得好一點,都想彼此有一個好心情,都想讓親人、讓對方感受到一種依賴和幸福。但好多時候我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受和行為走向,有時甚至偏離自己的初衷,讓人失望,讓人產生怨氣。親情這個東西太重了,太沉了。
終於登上了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坐在商務艙的政君仰頭貼在座位上,飛機的衝力拉著他的思緒,好像拽出了所有的他想要拋下的東西。他的輕鬆讓他感悟到:如果有更多的時間去體會陽光、土地,他會感到享受。林語堂在《京華煙雲》中總結說,浮生若夢,只有體驗人生才能不虛此行。“讓我和草木為友,和土地相親,我便已覺得心滿意足。我的靈魂很舒服地在泥土裡蠕動,覺得很快樂。”
煙癮很重的政君實在無聊,翻看著國航雜誌《空中生活》,他對裡面大篇幅的對西兒的介紹大感興趣和欽佩。一個女人都可以如此放開地去尋找自己的天空,他一個剩下半條命的男人還有什麼不可以放下的?他萌生了去西藏的念頭,而且一定要去古格,因為當描述古格的文字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的內心被深深觸動,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傷痛感。他記下了楊溢霖的電子郵箱。
在沉悶的長途飛行中,政君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他是一位武士,曾在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為一個勢力較強的王國效力,在一場攸關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中殉國。依稀中,一位美麗、善良、寬容,長髮中垂下串串珠寶的王族女人,總是依偎在一個古堡的窗前婉約地注視著他,淚水與微笑交替出現。那個女人令夢中的政君的心痠痛。政君醒後很清晰地記著這個夢,直到飛機降落在加拿大,他才收起了回憶。 。 想看書來
心印 七(9)
第二天上午,政君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興奮到多倫多大學,開始了在加拿大一年的生活。
多倫多的秋天,紅葉掩映著多姿的建築,樹木在陽光的照耀下層次鮮明,洋溢著活力;這是一座氣候宜人、綠地和植物隨處可見的自然中的城市,空氣純淨,路上車輛很多,但不擁擠,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居佳境。給政君他們開車的是位華人,他說,多倫多的環境無人不羨慕,但移民的內心有說不出的苦悶,過著一種沒有根的生活,融入這個社會不容易。
在多倫多大學上課很輕鬆,可以喝茶或咖啡,課間還有點心、水果。老師的授課方式很寬鬆、隨便,沒有一點做作。偶爾給孩子和父母打個電話,讓政君稍稍鬆散的心還有個牽掛著的地方。
一段時間的學習之後,政君他們開始到加拿大一些城市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