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到省城之前,她只能在這擠成沙丁魚一樣的車廂裡,尋找夾縫求得生存。
之前來的路上,雖然她一大半路都坐在車上,但因為路太難走,她整個人也是緊繃的僵著的。現在一放鬆,就感覺累的不行,現在火車又沒提速,出奇的慢,到省城還要三四個小時,站是肯定站不住了。
如果換沒插隊之前,就算累,為了田家大小姐的形象,她咬牙也得堅持。但經歷過下鄉這種虐心又虐身的事情後,還有什麼是比自己活得舒坦更重要的事情麼?形象?!那是個什麼東西,能吃麼?
一場下鄉運動,好像又把她從高貴大小姐,打回到了以前那個邋遢宅女一樣。田恬費勁擠到座位附近,坐在了車廂的地板上,這時她已經又累又困,眼皮也睜不開。她抱著膝蓋團城一團,想睡一會兒,卻一會兒惦記高原的傷勢,一會兒又擔憂田家二老的命運,一時間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充斥著車廂裡各式各樣嘈雜的聲音。
那幾個其他大隊的熟人,路途比田恬還要遠,這一路上有他們關照著,還算是平安。就是中途停站的時候,上來了幾個要飯的,每到一個座位,他們一句話沒有,就是跪下先‘咣咣’磕頭。不給東西的話,說啥也不起來,給錢也行,給糧票也行,吃的更好。
這一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到田恬他們這來磕頭的,是一個看著就十一二的孩子。田恬這會兒正惦記家裡,為了求個好因果,她狠狠心給他掰了半塊玉米餅子。路上的乾糧,田恬一直揣在揹包裡,因為要給這個孩子乾糧,她才開啟了揹包。裡面一共五塊餅子兩個雞蛋,這就等於錢財露白了一樣,一下就被這個乞討團伙給盯上了。
其他座位都只有一個人過去磕頭,現在知道田恬有吃的,這幫人呼啦一下過來輪班不停的給她磕,估計是認為她小姑娘面兒嫩,東西好糊弄。
田恬是沒壞心眼兒,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心地還能挺善良,但這些不代表她就是聖母。用一點代價求個福報,她也求個安心,還真當她是傻子不成。
但沒等她炸毛呢,旁邊兒那幾個一路的同兵團大漢,就先站出來給她出頭了。這幫人一看田恬不是獨身一人,不是那種他們能欺負住的單身女性,連反抗都沒有就趕緊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小田同志,你也太不小心了,這種時候糧食怎麼能往出拿!怨不得高同志千叮嚀萬囑咐,要不是我們跟著,你個小姑娘家家的,還不得受欺負。”
這人嘴上這麼說,卻也和剛才那群人一樣,眼睛直往她揹包上瞟。田恬冷哼一聲,也怪自己關心則亂,現在錢財露白,不捨出去點是消停不了了。不過也好,給點吃的,自己這一路有人關照,也省得高原欠他們人情了。
田恬拿出兩塊餅子和一個雞蛋,遞給那幾個人,說:“謝謝同志替我解圍,這一路上就麻煩你們了!”
客氣的話不用多說,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人家也痛快,連讓都不讓就接了過去,但也說:“放心吧同志,這一路上有俺們,誰都別想熊你!”
田恬在火車上整整坐了一天一夜,天又黑透了才到家裡。從高臺車站上下車,車站前除了一盞昏黃的路燈,和幾個同下車的乘客,周圍是漆黑一片。
現在可不像以後,一年到頭不管是白天晚上,想上哪伸手就能打到車。現在就只有公交車、火車,交通工具都是國營的,到點人家就下班兒了,一分鐘都不會多等的。
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蹲一宿票房子,第二天天亮了再走,可田恬這會兒有心鬼催著,一刻都等不及了,就著夜空微弱的星光,就開始往家裡的方向走。
之前就說過,田家是資本家,住的是庭院樓閣,鬧市區裡當然沒有條件建這種宜住宜賞佔地又廣的大宅。從火車站走到田家,得有小十里的路吧,現在開始走,加快腳步的話,天亮前怎麼也能走到了。
現在城建不好,除了火車站那段路,其他的地方零零星星才有一盞路燈。路上又沒有私家車經過,連個醉漢都沒有,在這安靜又茫茫的黑夜,田恬孤身一人上路,光想就夠��說牧恕�
她也想退卻,可心裡像有股熱火一樣灼燒著她,讓她總有現在不馬上回家,就過不去今夜的緊迫感。
雖然挺恨原主這股執念的,但想到田家兩老對她無私的關心和愛護,讓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太過美好,她想一輩子抓在手裡,也不想他們有事。要是她早回家這一晚,就能救這兩位慈祥老人的性命,那她就咬咬牙拼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心口一鬆,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