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特地來尋我的麼?怎的你的架子比本公主還大,遲遲不下車,是等本公主親請麼?”葉婉冷冷笑著,她倒是要看看,知道了驚鴻原是個妓女,他是否還掛得住那副情聖的面具。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楚毅車上的那面素色的車簾上,等了片刻,才伸出一隻大手,猛地掀開車簾,一道穿著月白鑲金邊的身影瀟灑跳下車,站定在葉婉面前,拱了拱手,道:“葉小姐,幸會。”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楚毅心中惱恨極了,一忽兒恨驚鴻欺騙他;一忽兒恨葉婉半點不顧及他的顏面,大喇喇說驚鴻是妓女。感覺到一道道視線定格在自己身上,楚毅都想尋個地縫兒鑽進去,登時後悔自己不該下車的。他實是有些承受不住被一幫平頭老百姓用那種嘲諷、看好戲的眼神盯著,就好像人人都在說,他楚毅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被個下賤的妓女迷惑住,還要娶人家回去做少莊主夫人!這一輩子,他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狼狽過。
楚毅終於肯下車了,驚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習慣性地就攀住了楚毅的手臂,還不待她撒嬌賣痴地哭訴幾句,就被狠狠地一把甩開,愣了一愣,隨即臉色一片猙獰,果然,她就知道楚毅是個靠不住的!別人只是說道了幾句,他問也不問就全然相信了她出身青樓,全沒了往日的柔情蜜意。還真是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幸好她手中還有籌碼。下意識地捏了捏袖中的一個小布包,驚鴻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葉婉冷眼旁觀,欣賞夠了楚毅青黑的臉色,語中帶了疼惜責備,道:“楚少莊主這是做什麼?你那般大的力氣,再傷著了少莊主夫人該如何?”
“葉小姐多慮了,不過是養在身邊的一個賤婢罷了,什麼少夫人不少夫人的,切莫以訛傳訛。”楚毅胸口不住起伏,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末了還十分嫌棄地瞥了驚鴻一眼,好似她是病毒一般,恨不能離她越遠越好。
不僅僅是葉婉,凡是聽說過楚毅那點子風流韻事的人都覺齒冷不已,先前還要死要活,非卿不娶,連親孃都氣病在床了,轉眼間就棄之如敝屣,這楚毅當真如傳聞中,是個爽朗豁達、高義薄雲的人麼?反倒是驚鴻,心緒就平靜許多,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她在青樓中呆了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如楚毅這樣的男人,她見過何止百數,面上瞧著對你情深意重,要死要活,說不定轉頭就把你往火坑裡推呢。不過要說一點傷心都沒有,也不盡然,她跟著楚毅也有兩年了,這還真是她過得最舒心的兩年,有時她甚至想就一輩子跟著他吧,哪怕沒有名分也好。直到見到楚夫人,那樣挑剔的眼神、刻薄的言語,激起了她深藏在骨子裡叛逆,不是說她來歷不明上不得檯面麼?她偏就要這樣一個她瞧不上的女人,將她的兒子迷得個五迷三道,連她這個親孃都扔到腦後去!鄙夷地看了翻臉視她如草芥的楚毅一眼,驚鴻輕咳一聲,威脅道:“葉婉,當年你如掃垃圾一般將我掃地出門,我就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將你踩在腳下,現在,只要你跪下給老孃磕三個響頭,這些,老孃就賞你了。”一翻手,驚鴻將藏在袖中的布包託在手上,緩緩地解開來,露出裡面幾樣銀飾。驚鴻打得好算盤,就算葉婉不肯低頭,管他真的假的,她立時宣揚這首飾中藏著天大的秘密,到時別說是江湖中人會生出覬覦之心,怕是龍座上的那位也要猜忌一二,那時葉婉定然再過不得安寧日子了,她憋在心中的那口怨氣自然也就出了。
“噗嗤”,葉婉忍不住低笑一聲,越想越覺好笑,不自覺笑聲越來越大,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圍著看熱鬧的人俱都從楚毅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白痴似的看著驚鴻,這女人瘋了吧?葉婉是什麼身份誰不知道?她竟讓葉婉給她磕頭,就為了那麼區區幾件不值錢的首飾?
“你!”驚鴻心頭忽地略過一抹不安,惱怒道:“你笑什麼?!”
笑了半晌,葉婉才堪堪收住,白皙的小手從袖中抽出一塊絲帕,擦了擦眼角的溼潤,道:“笑你蠢呢。什麼好東西不成?你就是搬來金山銀山,也休想叫我葉婉折腰!天相!”
話音落,不待眾人看清楚,一道身影不知從哪裡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驚鴻手中一把抄過布包,恭恭敬敬地捧到葉婉面前。葉婉冷笑一聲,聲音不高不低,似是帶著些笑意,卻不自覺讓人覺得渾身發冷:“這些曾是我長寧侯府的舊物,想不到竟落到了你個風塵女子手中。也罷,予你百八十兩銀子,給這幾件首飾一個清白罷。”說著,一件接著一件拿起、捏碎,幾息之間就將布包中的銀簪、銀鐲和兩片長命鎖捏碎成幾節,“叮叮噹噹”落在青石地面上。
那邊天相也不遲疑,從懷中摸出幾張銀票,抽出一張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