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氣惱地拍了拍桌子,而後疾步走向軒轅明,在他面前站定,強壓著心中怒火,道:“黃河災情蔓延,引得災民暴亂,這樣大的事情,你竟還企圖瞞著朕,太子,倒是朕把你這膽子縱得越來越大了!”
“父皇——”軒轅明被迫抬頭,仰望著軒轅震,軒轅震別過臉,似是極不願看到軒轅明的這張臉。
他同他的母后,真是相差太大了。
“你連朕的人也敢肆意劫殺,你的眼裡,還有朕這個父皇嗎?今日,你敢派人劫殺血衣衛統領,來日,你是不是也敢派人逼宮了?”
軒轅震的話如一道驚雷直擊軒轅明的腦殼兒,“逼宮”這樣的控訴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嚴重,這是他想都不曾想過的,他即便跋扈,但心中卻始終忌憚著皇上的威儀。
軒轅明忙伏地叩了兩個響頭,“父皇,兒臣不敢,兒臣不敢啊,給兒臣再大的膽子,兒臣也不敢派人劫殺血衣衛統領啊……”索性軒轅明將事情賴了個乾淨,畢竟為他辦事兒的人是謝崇光,就算皇上追查,也只能查到謝崇光,這盆髒水,註定要讓謝崇光兜著了。
軒轅明一副無辜造作的樣子演的跟真的一樣,一旁的藍晉近乎咬牙切齒地盯著太子,自從皇上提拔他為血衣衛統領以來,已經十數年了,皇上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這一回,若他料得不錯,皇上依然會保太子,只因為,除了太子外,他的眾多皇子,個個平庸,非帝王之才,而那最為拔尖兒的景王,皇上是如何都不會讓他上位的。
藍晉生生地將這口氣吞進了心裡,但這卻並不代表他能夠不在意太子對他所作所為。
軒轅震撿起地上的摺子,指著上面的字字句句,道:“你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
“父……父皇……”軒轅明擦了擦額上不斷溢位的冷汗,辯駁道:“那些災民貪得無厭,他們……他們……才會趁機造反,而非兒臣之過啊!”
軒轅明倒是將自己撇的乾淨,一切罪過竟都成了那些暴動的災民的了。
軒轅震冷笑:“貪瀆賑災糧款,擅自離開災區,甚至於發生暴動妄想欺上瞞下,這就是朕的好兒子,大順的好太子!”
軒轅震已經聽不得軒轅明的解釋了,他的兒子是個什麼德性,他又怎麼會不清楚,軒轅明跌坐了下來,以為此事已無迴轉餘地,卻聽軒轅震又道:“朕聽聞你還遣動了林卿調兵為你平息黃河之亂?”
軒轅震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尤為平靜,他為太子意圖欺上瞞下劫殺藍晉的事發怒,怒的是太子的不爭氣,而此刻,面對太子,他生出的卻是疑慮,這個兒子,如今的行為越來越肆意,也越來越不受他控制了,就連手握重兵的林大將軍,竟都聽他差遣,他們忠的到底是他這個皇上,還是如今的太子呢?
軒轅明渾身一顫,猛地抱住了軒轅震的雙腿,哭訴道:“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兒臣真的知錯了!”比起謀逆之心,他想,他更願意去承擔貪瀆之罪。
軒轅震側目望了一眼藍晉,“你……先下去歇著吧,身上的傷,好好將養著!”
藍晉會意,拱手退了出去。
離開上書房的時候,藍晉的雙眸陡然迸發出一股駭人之氣,轉瞬卻又被他斂了去。
直到上書房的門再次緊閉,軒轅震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軒轅明,語重心長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道:“這大順的江山,是朕的江山,將來,自然也是你的江山,明兒,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朕的一番苦心嗎?”
軒轅明直愣愣地站著,一言不發,看似是在仔細思慮皇上的話,可眼下,他的腦子根本聽不得他的使喚,滿心憂慮的只是皇上會如何處罰他,大臣們又會如何看待他,事情可會嚴重到需要廢太子的地步……
“你遇事,只憑自己一時衝動,從來不顧後果,又容易遭人唆使擺佈,你是太子啊,是我大順的儲君,未來的一國之君啊,你到底要父皇如何放心?”軒轅震心中一痛,而軒轅明聽他這般說,心中隱隱寬慰了些,硬是作出了一副感動流淚的模樣來,“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再也……再也不敢了,兒臣不該辜負父皇一番苦心……兒臣叫父皇為難了!”
軒轅震拍了拍軒轅明的肩膀,想必心中已經有了為軒轅明開脫的法子。
上書房外頭,寧老太君尚還候著,心中焦急不已,就連最壞的結果她亦做好了打算,若是皇上要廢太子,她想,她們寧家,是絕對會站在太子這邊,哪怕鬧到宮牆之下,也一定會保住太子!
這時,全公公突然出來請道:“寧太君,皇上宣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