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我。”說道此處,韓雲謙臉色凝重警惕起來,似乎不經意瞥了眼寶生。
“東林盛會,各地學子均有參與,大多不甚認識。這個少年器宇軒昂,談吐不凡,自稱謝氏,初次相見,我不便多問,自以為他是無錫謝家的子弟。”
寶生猛地聽到“謝氏”,心中一震,更不敢抬頭。
韓雲謙接著道:“起初他只是向我討論學問,沒想到他小小年紀,於人物地理十分精通,竟有老成凌厲之勢,當時我十分之佩服,不知無錫謝家還出了這樣一位人物。我們漸漸相談甚歡,說了些學問之外的閒話。”
“難道遇此奇才,我便拖延了兩天,才告辭下山。回到了淮南不久,到了晚秋的時候,收到老族長的口信,竟然是遊說我重回仕途。接到此信,我當時大為震驚,親自趕回江西豫章府詢問事由。”
“老族長只是說,聽得同族人打聽,趙皇后不得寵信而早薨,皇上極為寵愛當時的賢淑妃,皇長子陳王殿下因失德而封地冀州,皇二子封地西南,皇三子璁王殿下敕封太子,此乃時局大變之時。而且我和你母親的事已過多年,韓氏一族子孫凋零,族中無才可用,族長才託了人,向當時的賢淑妃,也就是當今王太后求情,才得以讓我復出。”
“我本答應過你母親和老太太,不涉足政事,可是禁不住族長的一再苦求,就著手準備仕考的事情。哎……”韓雲謙深深嘆了口氣,沉痛的不想再說下去。
“果然,你母親並不贊同我的打算,極力勸阻。老太太更是讓你舅舅親自趕去淮南遊說我,放棄此舉。一度我也有些動搖。”
“就在此時,我收到了一封信,竟是我最為崇敬的一位東林大儒寫來,力勸我不要沉溺山水,要以學人興國為要務。我看後十分奇怪,這位大儒只是以研究古籍經典,甚少參與政事,雖然是東林一流,但只是負責設壇講學。從此我雖然準備入仕,但多了份心眼。”
“後來參加仕考,授戶部副主事的,倒都是極為順利,順利到……。”韓雲謙說道此處,輕輕嘆口氣。
“後來入京,拜會長官的時候,我才知道當時見到的謝家少年並不是無錫謝家,而是當朝大學士謝修的大公子,很是吃了一驚。”
“這京城謝家,雖然也是謝家,是東吳一支,卻不是嫡系,只是不知名的一支旁系,聲名地位卻遠超東吳嫡系。更重要的是,這京城謝家和這位大公子身世極為繁雜。”
韓雲謙看寶生臉色極差,不敢直稱謝睿其名,微微感嘆道:“這些事情,我本不想和你說起,因為我和你母親約定,只許你安穩平順一生,不染俗事。沒想到我一時逞強之心,不聽你母親勸說,卻攪擾的家中如此下場。”
“這謝家大公子,父親自不必說,而母親卻是一位西川蠻族公主,因被中原文化感化,率族眾投奔我朝,被英宗皇帝敕封南安郡主,保留武士,分封庭院,而子嗣無論男女,世襲罔替。。”
韓雲謙頓了頓道:“如此殊榮,連皇族也不能常有。但說是無論男女,世襲罔替,實則暗中是質子身份。其後牽涉到我朝幾段公案。這其中的厲害以後我慢慢再說。”
韓雲謙站了起來,看去外面的山野,語氣淡然,但透著不容分說:“寶生,此次大難無礙,我們父女仍能團聚,實屬大幸。我已經不奢求其他,只望你平穩安順。你也年過十六,在此荒蠻之地逗留不是長久之計,此前我和你說過豫章府的親事,對方雖然只是普通鄉紳,但是有德有識之人,並不以我家落難為由撇清關係,在獄中數次傳話於我。等這陣子平靜下去,你的親事便再次提上日程為好,其他的人你是不要多想。”
第七十五章
至此韓雲謙暫時在這龍陽的山中驛站攜女安頓下來。龍陽驛站,邊陲之地,遠山相連,交通甚不方便,附近只有些零星山民居住。
此時邊關吃緊,不起眼的驛站卻又暗中微妙起來,韓雲謙深知其中的道理,戰戰兢兢不敢有片刻怠慢。驛站位在山腳,通算起來,也有二十五具馬匹,二十五具鋪陳。
韓雲謙又從附近縣郡,招募了一個會書寫的漢人來幫忙。
韓雲謙細想往日經歷,呼呼半生匆匆從眼前拂過,感慨惆悵之情充盈胸中,所幸寶生人在身邊,只覺人生圓滿。
此處也是朝廷設定最遠的邊站,再往西南,就是蠻族之地。韓雲謙看著寶生住的憋屈,但還是叮囑,出入小心,千萬別到處亂跑。
已入初冬,附近山勢蕭條,也沒有什麼風景。只是氣侯不甚寒冷,雲霧繚繞間還有些溫暖溼潤,東南邊吹送過來的山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