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得太親密,大多時間也隨其他女眷悶在一座下艙室裡,這時候到甲板上來透透氣。
“夫人問能不能清出一間尾艙來?哪些個受傷的擺下艙裡就可以了,天下總沒有僕役享福、主家吃苦的道理。”紫菱丫鬟看著七夫人過來,膽子壯了一些,伶牙俐齒的將一番話說完。
“哪來這些廢話,要是嫌下艙室裡住不舒服,滾上岸走去江寧,”林縛毫不留情面罵道,見那丫鬟癟著臉要哭,眼看著心煩,又罵道,“滾下去。”
紫菱丫鬟哪裡想到儀表堂堂的林秀才如此不顧儀態的口出惡語,小臉給嚇得煞白,沒敢喘一口氣,想哭又不敢哭,灰溜溜的下了艙室。
“三夫人是享福慣了的人,未吃過這樣的苦,你不要為這事生氣,”顧盈袖見林縛為這事動了氣,過來勸他道,“她平時待下人卻是不差的。”
“我看她是腦袋進水了,沒有我們這些下賤僕役在前面拼命抵擋,她們能毫無傷的逃出上林裡?”林縛蹙著眉頭厲聲反問道。
林夢得雖然心裡也有主貴僕賤的觀點,但是也知道輕重緩急,這時候也覺得三夫人提出這個要求當真有些過分,不過林縛的訓斥也太不留情面了,他心裡想:不管林縛這番話是不是出自真心,周圍鄉勇與諸武衛聽了心裡肯定都是暖堂堂的。他也看到周邊的鄉勇與武衛這時都更拿緊武器、挺起了胸膛。
林夢得心想有些人大概生來就是能夠令別人折服的,就如林縛剛才這幾句話,很簡單,誰都會學著說,但是又有幾人能像林縛這麼態姿強勢又自然任性的說出來,叫旁人聽了這時候覺得這時候給他賣命都值?
關鍵林縛並不是口頭說說而已,撤出上林裡後,林縛不去敷衍秦家人或林家人,對鄉勇、武衛以及上船往江寧避難的普通民眾都是用心的噓寒問暖;行船時,也不顧落水危險,親自跑到快槳船去上檢視戒備,將食物與水給船上鄉勇親自送過去。
船上救治金創外傷無人比林縛更擅長,待局勢稍緩,林縛讓其他人輪換休息,他則不辭辛勞為受傷鄉勇止血敷藥裹傷。
林縛累了疲了也只是和衣坐在甲板上靠船舷眯眼歇一會兒。
林夢得心想此行他們算是倉皇南逃,一路上還不斷受流寇擾襲,但是所有人計程車氣都不差,與林縛如此用心不無關係。特別是在上林渡時水寨敵船如蟻群附來,林縛愣著有膽子率領六船在河汊子口跟諸敵船對峙了半天,使西河會漕船在石樑河沿岸接收逃難民眾,其中很多就是鄉勇的家屬,最後林縛還能帶著大家全身而退,這給眾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從去年冬林縛到江寧來,林夢得就跟他接觸,從大鬧藩樓到林縛在江寧自立門戶,從流民慘案到東市事件,再到這些的駱陽湖水戰、撤出上林裡,林縛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才幹,林夢得自覺是遠遠不及的。
特別是流民慘案,換作別人,第一批招募的流民多半會在慘案生的人心惶惶,偏偏林縛能使慘案變成河口流民凝聚力驟然增強的關鍵契機。
這似乎已經出才幹或者才能的範疇,要讓林夢得準確的去評判,或者說林縛是天生的將帥之才更恰當些。
顧盈袖心想三夫人此時提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過分,她又勸林縛道:“我去跟她說說,老爺生死不明,二老爺、大公子都不在這邊,二公子又死於斯難,這個家還是要三夫人來主持,要是讓她們心裡生怨,怕是會疑懼你來奪族產。”
林縛微微一嘆,這船上裝有林家金銀財富折現銀約十六萬兩,但是林庭立可能會補東陽知府缺、大公子林續文在燕京擔任正五品工部郎中,他就不能將這筆鉅款沒到集雲社名下。
林縛輕吐了一口氣,語氣緩下來跟盈袖說道:“你去唱紅臉吧。還有到江寧後,她們想要在哪裡安身,你們也先商量商量,這一路上不停歇,明天黃昏前就能趕到江寧了。”
顧盈袖點點頭,將死不死的林庭訓與諸位夫人都去江寧逃難,她也無法單獨住到顧家或別處,再說林家拖家帶口百十人,江寧這邊也沒有其他人來主事,這個家就要她與林夢得來主事,卻更要跟林縛避嫌,諸多情思都要先埋在心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長驅直入
從野人渡往南再行二十餘里就是江寧府古棠縣。
林縛解了衣甲、換上便袍,還特意將他右胳膊的傷口包紮得誇張一些;東陽號上的穿甲武衛也只留下十人,其他人要麼去接管帆棹,要麼鑽進下艙室裡休息。尾艙甲板上的蠍子弩也早就拆掉,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東陽號就是一艘私人武裝船隻,但是表面的工夫也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