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幾聲呢,肯定以前從來沒插過。導尿管一共插了4天,取出來的時候,他可乖多了,很配合,可惜他運氣不好,有根小管子必須在導尿管取走後,自己透過小便排出來,可他的那根掉得很深,排不出來,我跟他說,如果再弄不出來,就得做手術了,哈哈,這可把他急死了,他一直問我怎麼辦,怎麼辦?後來還是我幫忙,硬把它拉出來的。我永遠記得,我把那根小管子拉出來的時,他臉上的表情,哈哈,真有意思。”
插導尿管也許是正常的醫護流程,但為什麼從容麗口中說出來,卻有點色情的意味?元元沒從容麗的敘述中聽出半點救死扶傷的感覺,她反倒感覺,這個護士在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猥褻他。她讓人銬住他的雙手,在他不情願的情況下,肆無忌憚地觸碰他的重要器官,也許他的情況根本就沒嚴重到需要插導尿管的程度。謝天謝地,這個死女人沒有詳細敘述她是怎麼幫他把小管子拿出來的,不然元元真怕自己會跳起來扇她的耳光。
“你沒事吧,秋河小姐?”容麗好奇地看著她。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元元想,不管怎麼樣,她說什麼我都要忍住,不能隨便發火,隨便發火容易被人利用,於是她說: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在裡面過得那麼苦,心裡不好受。”
“這我能理解。”容麗湊過來,輕輕拍了拍元元的手,“我跟陸勁就是從那次他把床搞髒後,才開始正式說話的。最初是我引他說話,後來他就慢慢主動跟我聊天了。其實我們也不可能不熟,那時候,我幾乎每天都泡在他那裡,他需要人幫忙,不管是吃飯、睡覺、上廁所,因為他不能洗澡,我還得每天給他擦身,至於給他換衣服,換床單,那都是額外的事。不過,這是我的工作,我毫無怨言。”
每天給他擦身!你的確不應該有怨言,你正在享受!元元心裡在吼。
但她的憤怒很快又轉化成了悲傷。她知道他為什麼會漸漸接受這個女人的“照顧”。
因為他孤單,因為他滿身是傷,因為他剛剛遭受了一場奇恥大辱,在那種時候,他很需要得到一些實際的幫助,這不僅包括照料他的身體,還包括有人願意給他一點點愛。也許正是因為發現在這個護士對他的照顧裡,夾雜了一些別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情不自禁地向她靠攏,就象一隻被拋棄的小老虎,在別的母虎那裡尋求一點安慰那樣,那完全是出於本能。需要愛,是人的本能。想到這裡,她忽然又改變了對容麗的看法。
雖然,這個死女人明顯是在打他的主意,但至少,在他病重的時候她給了他最好的照顧,至少,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她讓他感受了一點人間的溫暖,所以還是應該感謝她。當然,他應該很清楚,她就是一顆止痛藥,痛的時候用一用,很有效,但他明白,那也只能是偶爾用一用而已。
“謝謝你那麼照顧他,如果沒有你,他的日子也許會更苦。”元元誠懇地說。
“不用謝,其實到後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經常聊天。他心情好的時候非常健談,有時候還會向我要來紙和筆,順手畫些什麼,但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一聲不吭,坐在那裡發呆。”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多嗎?”元元輕聲問道。
“很多,大部分時候他都很憂鬱,有一次跟我說著說著,還抓住我的衣服,求我給他來一針讓他死掉算了。嘿,他這個人可真有意思,為了求死,他還一本正經設計了一個什麼殺人計劃,他教我怎麼跟他配合,把他殺了後自己逃脫。呵,那時候,他每次看見我,都跟我談這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用這麼多心思設計自己的死的,而且還像牛皮糖一樣纏著人家把他幹掉。”容麗喝了口茶,低聲笑道。
“你當然不會同意他的荒唐計劃嘍。”
容麗的聲調忽然低了下來。
“我只當他在說胡話……”
她沒說下去,但元元卻覺得這句話好像還沒結束。
“後來呢?”
“什麼後來?”
“他,嗯,讓你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總該給你點好處吧。你們畢竟不是什麼真正的好朋友。就算好朋友,也不能白乾啊,他總該提出過什麼條件吧?”元元試探地問道,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容麗的臉,驀然,她發現這還是第一次,她從這張成熟穩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緊張,她的心忍不住一動,從為陸勁傷感的情緒中慢慢復甦了起來。
她忽然想起,她來找容麗聊天的初衷並不是來聽陸勁的監獄秘聞的,而是因為容麗身上有某些特徵跟“一號歹徒”相符。現在看起來,容麗不僅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