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卻招呼那女子坐下。
曼麗沒想到拿的那張票就在這位先生的旁邊,心裡也是一陣喜悅,當初就是這樣祈禱的。周圍都是情侶一對對,這樣別人會誤會他們是一塊兒來的,這樣的小驚喜,應該可以開心一個星期。
“你好,謝謝你的票,所以請你喝汽水”。曼麗側頭說道。
君初不知道該說什麼,禮貌地點點頭算是表示接受她的好意。她的側面似乎是雕刻出來的,典型的中式美女,卻又多出了屬於她自己的個性的東西,俏麗的睫毛和粉色的唇,又與純粹的西派女性不同。
汽水是橘子味,從杯底冒著泡泡,酸酸的,很解口渴。君初喝了一口,看見曼麗對著自己笑,那句謝謝已經到了嘴邊,剛要說出來,電影已經開場,全場一片漆黑。
電影開場,君初忽然覺得不安,有點想去洗手間方便,要從曼麗身邊經過,有點唐突,兩腿夾緊忍著。
《姊妹花》是一出悲劇,賺人的眼淚。
曼麗的手絹早上洗了,此時正在陽臺上隨風飄舞,看到姊妹分離,姐姐被送走的一幕,忍不住眼淚像流沙一樣傾瀉,伴隨著鼻涕,肩膀一聳一聳的,抽抽搭搭。
君初用餘光看了看曼麗,還真哭了,這個女人,哭起來怪可憐的,因為塗了少許胭脂,在暗淡的銀幕燈光下,睫毛上沾了眼淚,有奇異的七色光芒。
曼麗哪裡顧得上身邊的男人,只是認真努力地哭著,覺得暢快淋漓,因為看著看著就聯想到自己,眼淚多了,開始拿手指擦,不夠,拿袖子抹著,覺得狼狽,後來索性不管了,有幾滴從下巴滴到脖子——女人一生中流的眼淚不知道比男人多好幾噸。
君初看呆了,幾曾看見過如此痴情的觀影者,腦子裡倏的冒出四字成語“梨花帶雨”。真是可愛之極的新時代女性,又保留幾分舊時代的傳統作風,這樣的衝突,讓人心生憐惜。
一摸口袋,手絹也是忘記帶了,疊得方方正正在辦公桌上放著了,黃色格子,厚厚的一塊,平素都帶的,今天偏是忘記了。情急之中,抓了抓脖子,那塊領巾順勢扯下來,往曼麗手裡一遞。
曼麗停了,不解地看了看他,君初笑著做了個抹眼睛的動作。
曼麗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接了,擦了擦眼角,繼續看電影。曼麗喜歡看電影的原因是看電影的時候可以一心一意在別人的故事裡沉醉,在這短短的一百二十分鐘,可以忘記自己是誰。
年輕的時候,覺得煩惱比誰都多,女人擔憂愛情,男人擔憂事業,電影讓人解脫。
片尾曲響起,燈光通明,唏噓散場,曼麗還在想著那聚散離合的場景,不願脫身般把臉埋在手掌裡回憶。
“散場了”。君初小聲提醒。
“嘿,君初!I DIDN”T EVEN SEE YOU ING IN。(我壓根沒看見你進來。)“老杜來了,說著流利的英文。他的眼珠子藍中帶點迷濛的灰,跟以前教學的時候有些區別,畢竟是涉入商場,人都是蛻變一般。
“哈羅”。君初寒暄著,再看看身邊的座位,已經空了。
跟老杜道別,走出電影院。因為是最後一場放映,門口已經稀稀拉拉,賣烤地瓜的小販賣力地喊出嘹亮的口號,“熱騰騰香噴噴的烤地瓜嘞……一塊錢買三個,便宜賣了……”君初想找那個女子,還沒問她的職業,如果遇見,可以一起吃點宵夜之類。
人群中,永遠沒有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南京路,人潮洶湧,有個乞丐在唱歌,聽不清楚歌詞,大致的意思是歲月苦短,及時行樂,長的是磨難,短的是幸福。
第五章 … 全文閱讀
曼麗回家,把領巾放入盆中,搓了肥皂輕輕揉洗,泡沫愉快地爬上手背,冰沁的水浸泡著曼麗的手指,哭完以後覺得很輕鬆,看著那條領巾,曼麗的心怦怦直跳。
有人敲門,是電臺的導播老張。氣喘吁吁的,茶也來不及喝便道,“曼麗,快上節目!”
曼麗用泡沫把領巾覆蓋了,小聲道,“今天我休息,吳美娜代班哦”。
老張急了,“快點去,她暈倒了,總之你趕緊出發,我先回臺裡了”。
“哦”。曼麗趕緊洗手,披上長外套,圍巾來不及系就匆匆出門了。電車來得及時,哐當哐當的向好好百貨公司駛去。
君初回家時在樓下買了瓶紅酒,君初大凡心情暢快的時候喜歡自斟自飲。客廳剛剛裝修好,有新房子的油漆味,他是喜歡的,因為這些完全屬於他自己。
最喜歡的是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