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目光也亮得像是秋夜的寒星。
他蕭然走過小橋,看到枯萎了的梅樹,他不禁發出了深長的嘆息,梅花本也是他昔日的良伴,今日卻已和人同樣憔悴。
然後他的人忽然如燕子般飛起!
小樓上的窗子是關著的,淡黃色的窗紙上,映著一條纖弱的人影,看來也是那麼寂寞,那麼孤零。
窗欞上百條裂痕,從這裂痕中望進去,就可以看到這孤零寂寞的人,正面對著孤燈,在縫著衣服。
她的臉色蒼白,美麗的眼睛也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她面上全無絲毫表情,看來是那麼冷淡,似乎早已忘卻了人間的歡樂,也已忘卻了紅塵的愁苦。
她只是坐在那裡,一針針地縫著,讓青春在針尖溜走。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縫補,但心靈上的創傷卻是誰也縫合不了的
坐在她對面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他長得很清秀,一雙靈活的眼睛使他看來更聰明,但他的臉色也那麼蒼白,蒼白得使人忘了他還是個孩子。
他正垂著頭,在一筆筆地練著字。他年紀雖小,卻也已學會了忍耐寂寞。
那落魄的人幽靈般伏在窗外,靜靜地瞧著他們。他眼角已現出了淚痕。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孩子忽然停下了筆,抬起了頭,望著桌上閃動的火焰,痴痴地出了神。
那婦人也停下了針線,看了看她的孩子,她目中就流露出不盡的溫柔,輕聲道:“小云,你在想什麼?”
孩子咬著嘴唇,道:“我正在想,爹爹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婦人的手一陣顫抖,針尖紮在她的手指上,但她卻似乎全未感覺到痛苦。她的痛苦在心裡。
那孩子又道:“媽,爹爹為什麼會突然走了呢?到現在已兩個月了,連音訊都沒有。”
婦人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嘆了口氣,道:“他走的時候,我也不知道。”
那孩子目中突然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狡黠之色,道:“但我卻知道他是為什麼走的。”
婦人皺了皺眉。輕叱道:“你小小的孩子,知道什麼?”
那孩子道:“我當然知道,爹爹是為了怕李尋歡回來找他報仇才走的,他只要一聽到李尋歡這名字,臉色就立刻改變了。”
婦人想說話,到後來所有的話都變做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她也知道孩子懂得很多,也許太多了。
那孩子又道:“但李尋歡卻始終沒有來,他為什麼不來看看媽呢?”
婦人的身子似又起了一陣顫抖,大聲道:“他為什麼要來看我?”
那孩子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他一直是媽的好朋友,不是嗎?”
婦人的臉色更蒼白,忽然站了起來。板著臉道:“天已快亮了,你還不去睡?”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睡,是為了陪媽的,因為媽這兩年來晚上總是睡不著,連孩兒我看了心裡都難受得很。”
婦人緩緩地合起眼睛,一連串的眼淚流下面頰。
那孩子卻站了起來,笑道:“但我也該去睡了。明天就是媽的生日,我得早些起來”,他笑著走過來,在那婦人的面頰上親了親,道:“媽也該睡了,明天見。”
他笑著走了出去,一走到門外。笑容就立刻瞧不見了,目中露出了一種怨毒之色,喃喃道:“李尋歡,還有韓文!別人都怕你。我可不怕你,總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上的。”
婦人目送著孩子走出門,目中充滿了痛苦,也充滿了憐惜,這實在是個聰明的孩子。
她只有這麼一個孩子,這孩子就是她的命,他就真做了什麼令她傷心的事,就真說了什麼令她傷心的話,她都還是同樣地疼他愛他,母親對孩子的愛,是永無止境,永無條件的。
她又坐了下來,將燈火挑得更亮了些,她怕黑暗。每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她心裡就會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畏懼。
就在這時,她聽到窗外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她臉色立刻變了,她整個人似已若然僵木,呆呆地坐在那裡,痴痴地望著那窗子,目中似乎帶著些欣喜,又似乎帶著些恐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視窗,用一隻正在顫抖著的手,慢慢地推開了窗戶,顫聲道:“什麼人?”
乳白色的濃霧一縷縷飄入窗戶,嫋娜四散,滿月被濃霧掩沒,已只能看得到一輪淡淡的微光。
四下哪有什麼人影?
那婦人目光茫然四下搜尋著,悽然道:“我知道你來了,你既然來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