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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不吃,那也是她照顧不周的罪名。因她便紅著臉,自己低頭吞了一口,含著苦味把嘴送到他面前。

鼻尖相觸的一瞬,姜黎只覺自己斷了鼻息,喘氣也不會了。她能感受到沈翼的鼻息,有溫度有觸感,撓在她鼻尖上。她便不能再瞧見他的眉眼,忙地閉上眼,把唇覆到他的唇上,然後把嘴裡的藥慢慢餵給他。

一碗藥足餵了四口,苦味在嘴裡打轉,這會兒卻哪裡有心思管這個。姜黎的臉紅得很,她伸手把碗放到小杌上,儘量不讓自己瞧出異常來,去扶沈翼躺下。然臉頰並連耳後的紅燙,是她自己控制不了的,都在沈翼眼睛裡。

姜黎原本還想給他捏捏腿腳鬆鬆筋骨,這會兒也不想了,只想趕緊走。因她幫沈翼拉好被子,便道了句:“您睡下吧,明兒一早我來給你換藥。”說罷忙端了小杌上的藥碗,急忙忙出了帳篷。

出去帳篷,有清風拂面,只覺清涼無比。她嘀咕,不知不覺這天已經這麼熱了。一面嘀咕著一面又抬起手,手背貼著臉,兩邊都探了探,自己只管呼氣。呼到伙房,把碗勺洗乾淨,手碰過涼水,才覺臉上沒那麼燙起來。她這便又呼了口氣,回去自己帳篷裡梳洗。

梳洗罷了在床上躺下,聽著周圍的人漸漸入眠,有呼吸均勻的,也有鼾聲如雷的,卡著一口氣來來回回地喘,要斷氣一樣。姜黎沒有睏意,一來是白日裡睡多了,二來便是一閉眼就想起自己給沈翼喂藥那場景來。本來他昏迷的時候也是這麼喂的,並沒覺得有什麼。可今晚上,顯然跟那不一樣。

睡不著她便睜著眼睛呼氣,呼氣也睡不著,索性就直接坐起身子不睡了。坐累了又覺難受,便又躺下來回翻動身子,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方才睡著。

次日凌晨與女人們一道兒起來,前後洗漱過了綰起髮絲,便各忙各的去。姜黎忽而有些不想往沈翼帳篷裡服侍去,因拉了阿香說:“我身子有些不大爽快,你替我一回,幫我給沈將軍喂個藥喂個飯,再把傷口上的藥換了成不成?”

阿香乜她一眼,“沈將軍那金貴的身子,咱們不敢瞧,怕長針眼。”

姜黎看她不答應,又去找蘇煙絡,“你不是早想伺候他嘛,這會兒你替替我唄。我實在不方便,要不也不勞煩你。”

蘇煙絡看看她,抱起那隻兔子在懷裡摸了摸,“我可不去,她們再打我。我還想多活些日子呢,你莫要想害我。”

姜黎:“……”

姜黎找人問了一圈,無一人答應,陸陸續續也都出了帳篷忙去了。便只有阿香愛管事兒,特意留下來,問她:“又怎麼了?你又不想服侍他了,這一出出的,唱的都是什麼?又要把好兒讓給別人,你自個兒不要了?”

姜黎吸口氣,“讓什麼呀,就替這一回。罷了罷了,我自個兒去吧。什麼好姐妹,遇著事兒沒一個搭手的,都是屁!”說罷就甩開帳門去了。

阿香看著她氣呼呼地出帳篷,真個叫一摸不著頭腦。她又想追上去問她到底怎的了,然出去的時候已經追不上了。阿香自覺也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因也沒再管,只忙活自己的去了。

姜黎去伙房胡亂吃了些東西,便隻身往沈翼帳篷裡去。到沈翼帳前的時候又立身片刻,深呼吸好幾口氣,方才傳話打了帳門進去。到裡頭也是繃著臉,端的和平常無異的樣子。心裡唸叨著做下人該有的樣子,過去拿起魚洗去兌熱水。要敷的藥已經送了來,都放在案上。

她把兌好的熱水端去床邊,裡頭放了純白的巾櫛子,又去找來一身乾淨的衣裳放在沈翼的枕頭。她不說話,端著平常的神色,去扶沈翼坐起來,然呼吸卻是壓著的。扶起沈翼,又給他脫衣服。那手剛扒開他的衣襟,耳根就又不受控地熱起來。

她自顧清嗓子,把沈翼身上的衣裳都脫下來,然後擰乾水裡的巾櫛子給他擦身子。原都是看過好多遍的了,不知道這會兒有什麼可臉紅的,偏那臉就紅了。然後她手上的動作便敷衍起來,胡亂給他擦了換上藥,再穿上衣服,而後一扯被子給他蓋上腿,轉身大鬆了口氣。

給他擦完身子,姜黎又伺候他洗牙洗臉,再拿了梳子幫他梳頭。他頭髮很長,烏黑如緞,和她的頭髮得可一比。梳順了,也仍是綁個髮帶在他身後,並不綰起來。他現時還不能下床走動,束起頭髮實在不方便。

一切收拾妥當,沈翼也沒有說什麼話,更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動作。姜黎的心跳便慢慢平順下來,出去潑了水,剛好碰上來送藥送飯的。這會兒往沈翼帳裡送東西的,已經換了人,再不是周長喜。姜黎便把魚洗放在帳門邊,伸手接下來,自拿進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