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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水,只盯著如懿懷中的孩子,迫不及待伸手要抱回。她迫切而不捨地道:“我的孩子只肯要我抱的,給我吧。”

如懿見她如此,彷彿還不知道孩子早已死去,只得柔聲道:“意歡,你累了,本宮替你抱一會兒吧。”

意歡臉上的慈愛之色頓時消去,如一匹警覺的母狼,狠狠盯著如懿道:“你要做什麼?你要搶我的孩子做什麼?”

海蘭忍不住拭淚道:“舒妃,十阿哥已經過去了,你”

她話音尚未落,意歡用力搡瞭如懿一把,撲上前從如懿懷中奪過孩子緊緊抱住,將臉貼在他全然失去溫度的小臉上,她的神色旋即溫和,溫柔甜美的笑容像從花間飛起蹁躚的蝴蝶,遊弋在她的青黛眉宇之間。她繼續輕輕地哼唱。回首盈然一笑:“小點兒聲,十阿哥睡著了,他不喜歡別人吵著他睡覺呢。”

海蘭看了看如懿,帶了一抹酸楚的不忍,輕聲道:“舒妃妹妹怕是傷心得神志不清了。”她轉而擔憂不已,“這可怎麼好?”

暮色以優柔的姿態漸漸拂上宮苑的琉璃碧瓦,流瀉下輕瀑般淡金的光芒,穿過重重紗帷的風極輕柔,輕輕地拔弄著如懿鬢邊一支九轉金枝玲瓏步搖,垂下的水晶串珠瑩瑩晃動,風時有幾絲幽幽甜甜的花香,細細嗅去,竟是茶蘼的氣味,淡雅得讓人覺得全身都融化在這樣輕柔的風裡似的。

明明是這樣溫暖的斜陽庭院,如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許多年前的一日,彷彿還是意歡初初承寵的日子。某一日綠瑣窗紗明月透的時候,看她獨立淡月疏風之下,看她翔鸞妝詳、粲花衫繡,輕輕吟唱不知誰的詞句。那婉轉的詩句此刻卻分明在心頭,“淡煙疏風冷黃昏,零落茶蘼花片,損春痕”。

如今的餘暉斜燦,卻何嘗不是淡煙疏風冷黃昏,眼看著茶蘼落盡,一場花事了。

第二十六章醉夢

海蘭與如懿陪在一側,看著意歡神志迷亂,滿心不忍,卻又實在勸不得。海蘭便問守在一旁的荷惜:“皇上知道了麼?可去請過了?”

荷惜揉著發紅的眼睛:“去請了。可皇上正和內務府商議端淑長公主再嫁準噶爾達瓦齊之事,一時不得空兒過來。”

海蘭看著如懿,憂煩道:“怕不只是為了政事,皇上亦是怕觸景傷情吧?”

如懿心底驀地一動,冷笑道:“觸景傷情?”

是呢,可不是要觸景傷情?十阿哥生下來便是腎虛體弱,纏綿病中,與藥石為伍,焉知不是當年皇帝一碗碗墮胎藥賞給意歡喝下的緣故,傷了母體,亦損了孩子。

所以,才不敢,也不願來吧!

如懿的心腸轉瞬剛硬,徐徐抬起手腕,玉鐲與雕銀臂環錚錚碰撞有聲,彷彿是最靜柔的召喚。她探手至意歡身邊,含了幾許柔和的聲音,卻有著旁觀的冷靜與清定,道:“孩子已經死了!意歡,去!去給皇上親眼瞧瞧,瞧瞧他的孩子是怎麼先天不足不治而死的!只有讓他自己瞧瞧,才能刻骨銘心,永誌不忘!”

意歡猛然抬首,死死地盯著如懿,發出一聲悽惻悲涼的哀呼:“不!我的孩子沒有死!沒有死!”她緊緊摟著懷中的孩子,“他會笑,會哭,會動,會喊我額娘了。我打得孩子不會死!不會死!”

她的哭聲悲鳴嗚咽,如同母獸向月的悽呼,響徹宮闕九霄,變態不散。

海蘭扶住她肩膀,落淚道:“舒妃妹妹,十阿哥真的已經過去了。你若有心,就讓他皇阿瑪見見他最後一面。這個孩子,畢竟是你和皇上唯一的孩子啊。”

許是海蘭所言的“唯一”打動了她,意歡隱忍許久的淚終於噴薄而出。如懿牽著她的手出去:“把你的眼淚去掉給皇上看,你的喪子之痛,也應該是他的痛徹心扉。”

意歡抱著孩子疾奔而出,海蘭依傍在如懿身邊,彷彿一枝婉轉的女蘿,奇怪道:“娘娘此舉,彷彿是深怨皇上?”

如懿的唇角含了一縷苦笑:“或許是本宮在宮中浸淫日深,本宮所能想到的,是這個孩子不能白白死去,意歡不能白白傷心。且孩子的死,難道皇上沒有牽涉前因於其中麼?”

海蘭淺淺一笑,好似一江剛剛融化的春水:“娘娘這樣,臣妾很高興。”她眸中微微一亮,彷彿彩虹的光霓,“這才是深處宮中的存活之道啊!”

十阿哥的喪儀已經過了頭七,而意歡,仍舊沉溺於喪子之痛中,無法自拔。

許是十阿哥的死去後悽慘模樣刺激了身為人父的皇帝,皇帝特許恩遇早夭的十阿哥隨葬端慧皇太子園寢。這樣的殊榮,亦可見皇帝對十阿哥之死的傷懷了。

意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