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功業俱全的時候,豈是你這等毛頭小子堪比的?”這樣說著才想起劍瀟才二十一歲,自己大他足有十一歲。又想起那時的相逢,十四歲的少年凜然老成的立在八重門上,風姿蓋世,灼灼奪目,卻脫不了稚氣,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憑手中三尺青鋒力挽狂瀾!
那時的自己是何等傾慕這種年少啊!而當他執一劍從八重門上如流星般逼進自己身前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他愛絕了這個少年!
“瀟兒,我們浪費了這麼些年。”相逢本就太晚,從二十五歲到三十二歲,他人生最好的年華卻沒有他陪伴,如今他生命已漸走下坡路了,劍瀟卻正當盛時,這一刻蕭戎歌忽然發現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
劍瀟似乎明白他心裡的擔憂,手托起他的下鄂左右打量,良久感嘆,“這等容貌便是六七十歲了,怕也還是禍水,還愁禍害不了人嗎?”
蕭戎歌愣了半晌才確定這話確實是出自這個冷漠寡言的男子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只要禍害你便夠了!駕!”驅馬長行,在一個小山坡上停了下來,放任白馬自己去吃草,躺在山坡草地上曬太陽。
初春的陽光暖融融的,有風撫過綿如絮落,蕭戎歌拍拍自己的臂彎,“瀟兒,躺過來。”劍瀟不從,那姿態是女人躺在男人懷裡的姿態,他不要被他意淫成女人!
“瀟兒,躺過來,嗯?”眼裡柔情蜜意,循循善誘。
我們的劍瀟太純情了,經不往誘惑於是不情不願、又心甘情願的躺在他臂彎裡,卻低噥,“我又不是女人!”
蕭戎歌語意深深,“你若是女人我又豈會受如此煎熬?”便算得不到他的心,也早就會被自己吃幹抹淨,還用等到今時今日……未得手。
一直手細細的撫摸著他的長髮,一隻手與他的十指交叩,放於自己胸前,那是情人間最尋常的動作,蕭戎歌做來卻滋味萬般。
劍瀟不服,“煎熬的是我才對!”越想越氣,惡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蕭戎歌吃痛卻甜在心裡,“既然那麼煎熬讓你別忍的時候你還要忍?自討苦吃你!”
劍瀟的臉又紅了,猛然發覺從昨日到現到自己很多地方真的很像個女人,難道因為確定要喜歡他已經在不自覺中迎合了他?心裡打突從他臂彎中移開。
蕭戎歌驚覺到他的不自在,將頭一移枕到他肚子上,把玩著他細長的手指,好不正經的說:“這也是情人之間的動作,你總不會介意了吧?”可痛苦的是他躺著就躺著了,為何總是動個不停?
作者有話要說:
☆、第7章 玉骨絲絃難由寄(2)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林曉是看到張家舊宅的煙火過來的。她家住在鄰村,她與蕭戎歌是青梅竹馬,十七年前張、王兩家人突然消失,大家都說這裡鬧鬼,從此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裡,但她不相信,她知道蕭戎歌一定會回來的,所以當看到有煙火的時候就過來了。
她隔著破舊的門扉就看見這樣一幕:
春雨淅淅未停,青石鋪成的石階上佈滿了青苔,茅簷下襬放著書案,案上一邊放著筆墨紙硯,一邊放著茶具。
書案的正首坐著個素衣青袖的男子,長髮束約,仍有些許如匹練般滑落下來。他正臨案而書,一手執筆於卷,一手牽著長袖,疏襟博帶,身形慵懶從容卻又絲毫不減文人的儒雅認真。
書案的側首坐著個楓衣如火的男子,極度張揚的顏色,可穿在這人身上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冷定的灼華,襯著他如雪的面板更是冰雕玉砌般的精緻美好。他的發很長足垂至腰下,男子之中很少有人留這麼長的頭髮,可他留起來卻分外的風神秀徹。
側身可見他身姿略顯薄瘦,卻是一番新春瘦梅般的錚然。
他正在煎茶,動作如行雲流水。斟了一杯放於素衣男子面前,素衣男子從容放筆於硯臺上,端茶淺抿,優雅貴氣。然後對他說:“你看看如何?”
楓衣男子淺笑以對,“彼時眉嫩劍亦青,戎歌一闕劍瀟瀟。憑酒漫舐少年骨,公子如玉矜一笑。胭脂驚黯紅塵色,紅鸞霞佩任他著。玉骨絲絃難由寄,偷來浮生幾逍遙?”
讀的顯然是他方才所寫的句子,“眉嫩劍亦青,大好的少年時光,如今早去了。一句裡有兩個‘劍’兩個‘瀟’字可犯作詩大忌。”
白衣男子淡笑,茅簷下,水如瀉,沾衣未覺。一杯清茗飲盡,“這一闕長歌至此已成半闕,待到此生烽煙過盡後再重回補填,不知到時你可還在我身邊?可還肯與我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