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出症狀的?
“取水兩升,草木灰一把,分五次喂入催吐,待水液潔淨後,食生雞子白三枚,轉日即愈。”楚子苓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神色微變的孟媯,突然問道,“難道家巫不知如何祛除食邪嗎?”
孟媯已是心神大亂,仲嬴為何突然中邪,沒人比她更清楚,不過是在朝食中添了些麻子。這是家中祖傳之法,只有巫兒知曉,能讓人顯出中邪之狀,卻不危及性命。她以往也使過幾次,當然清楚只灌水催吐即可,但是誰曉得,竟還要用草木灰和雞子白?
這到底是猜出來的,還是鬼神告知?
田湣可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忙吩咐下去:“快快照做!”
仲嬴畢竟是他的妻子,亦是他的自幼一同長大的表妹,田湣焉能坐視不理?
把這兄妹二人的反應看在眼底,楚子苓微微斂目,知道自己猜的不錯。當初在宋宮,她可是從巫祝那裡學了不少把戲,後宮爭鬥的複雜和慘烈,又豈是區區大夫家宅能比的?畢竟是田氏主母,就算下毒,也不敢用的太重,還有什麼能比火麻仁這種巫者必備,又見效快、預後輕的藥物好用呢?
見事已不成,孟媯突然道:“大巫未見人,卻能猜出病情,莫非會些咒術?”
這句話聽來平平,但是深究起來,十分誅心。若是會咒,那仲嬴的病到底從而何來?為何她不見人也能猜出病因,難不成真正下咒的,是她本人?
這話旨在讓田湣起疑,孟媯深知自家弟弟脾性,但凡事涉鬼神,他極容易被牽著鼻子走,全無平日精明。若是疑心這巫者,還怕他不猜忌那孽子嗎?
然而話音剛落,那漆黑眸子又望了過來,只見那大巫微微一笑:“若吾施法,那人焉有命在?”
她唇畔有笑,卻無絲毫溫度,就像說一件並不放在心上的小事。然而那語氣,那神情,讓人無法生出半點懷疑,就像一位能掌生死的黃泉使者,讓人膽寒。
這一刻,孟媯是真的怕了。術法學得再精,占卜如何靈驗,她也只不過身處田氏家祠罷了,哪裡見過真正的大巫?而面前這女子,絕非尋常人物,一言一行,都透著股迥異家巫的氣勢。這可不是凡俗傳承能教出來的,田恆是從哪裡尋來這麼個可怕人物的?
田湣喉頭顫了一顫,一時也說不出話來。這樣的威脅,讓他極為不適,但心中恐懼卻越發高漲,令他半點不敢輕慢。
那孽子果真是尋了個幫手嗎?
看到了兩人眼中的恐懼,楚子苓神色更淡,她不怕被這些人畏懼,更不怕有人在背後指點,但是田恆,不該被這些妖言惑眾的東西傷害!
“田氏家事吾無心過問,然田恆一條性命,是吾從鬼門中救出的,前塵早就散了個乾淨。若非如此,豈能得君上看重?還望家主明辨是非,莫誤良機。”冷冷扔下這句話,楚子苓轉身而去。
田湣簡直不知當說什麼了,愣在原地半晌,突然大步走進了內室:“水餵了嗎?可轉醒了?”
聽著那突然變得焦躁的聲音,孟媯跌坐在地。阿弟信鬼神,篤信無疑。然而如今,他信的怕以不是自己了……
大步走出了家祠,楚子苓根本沒看那些畏懼退避的下人,徑自向小院走去。在宋宮數月,對於如何裝神弄鬼,當個“大巫”,她早有心得,然而這一切,仍是讓她氣悶不已。難怪出身大夫之家,田恆卻選擇四處流浪,當個遊俠;難怪當初在宋國,聽她說陳姬生子不祥時,他會如此震怒;難怪當初知道自己是個巫者,他不似旁人一樣敬畏,反而露出隱隱疏離不喜。有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姑母,他的幼年,又該是如何樣貌?
猛一頓足,楚子苓胸口竟生出了隱痛,讓她眉峰緊蹙,牙關緊咬。他為何要回齊國,真是為了即將開啟的大戰嗎?他為何要接下坊中差遣,真是因為這是家中事務嗎?而他,竟一個字也沒同她說!
那股抽痛,刺得她呼吸都困難起來了。過了半晌,楚子苓才重新邁開腳步,步履堅定,向著他們的小院而去。
田恆自莊園歸來,已經是下午時分,一進家門,就覺出氣氛不對。僕役個個戰戰兢兢,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往日總要挑三揀四的執事,更是連影子都消失不見。
出事了!
田恆二話不說,飛快向小院奔去。他離開這家方才半日,難不成就有人尋了子苓麻煩?若那女人真對子苓不善,他定要,他定要……
步入小院,他沒看到那大樹下站立的身影,心中愈是驚怒,他疾步來到書房,“碰”的一下推開房門,下一刻,田恆愣在了原地,只見子苓身著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