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抖了一下,維持著匍匐的姿勢不敢說話。
內史見狀,便跪了下來,揚聲道,“下官認為,太常大人說得甚是有理!少常侍雖然剛入仕不久,但他耿直忠心,智謀出眾,偌派他前去,臣信會有一番成績。大人百般推辭,恐有偏袒之嫌!”內史因為出身名門,大概頗有些不服出身庶民的陸弘熠,是以態度有些傲慢。
陸弘熠不怒反笑,眼珠轉了一下,“御史臺!”
一個官員迅速地跪了下來,態度恭敬,“下官在。”御史臺是由陸弘熠直接掌管的部門,監察百官,考核政績,核准死刑。
“把昨日本官壓制的檔案大致地說一遍,記住,要大聲。”因為他的娃娃臉,他的表情就像在惡作劇的孩子,可是眼睛中暗含的東西,卻讓在場的人一陣戰慄。
那位官員抖了一下,忙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劉氏一門在朝為官者總共二十三人,三階以上的堂官統八人,內史大人為最高官。這八人中,有不明財產來歷者四人,私自圈劃土地者三人,購置別院莊園者一人。三階以下官吏還未調查,以上。”稟報完,他整個人都貼到了地面上,想來是極為恐懼陸弘熠的。陸弘熠平常總一副吊兒郎當,人間無害的模樣,可到了此時我才明白,這個人背地裡的手段,只怕不是我所能想象。
內史聽得目瞪口呆,似乎他自己知道的都沒有御史臺掌握得清楚。陸弘熠盯著他,口氣凌厲,“劉內史,若說偏袒,本官不如你。文官的俸祿不及武將,本官身為天朝最高位的文官,只能出得起五百兩,太師一生經營,一千兩不足奇,可你看看你劉氏一門各個都喊了多少?本官平日裡不過問,不干涉,但這並不代表,本官什麼都不知道!內史,你掌管戶部,凡事都該有個分寸,真到御史臺介入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下官萬死!”內史伏在了地面上,趾高氣昂的氣勢已消失無蹤。他看著陸弘熠的目光中有著深深的恐懼,就像突然被重重包圍的孤兵,還不知道敵人究竟從何方而來,已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湛虜在一旁笑著拍了拍手,他只是做了個動作,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陸弘熠偷偷地衝他一笑,表情得意的像是個受了夫子讚賞的學生,跟剛剛簡直是判若兩人。
我不知道陸弘熠是在公事公辦,還是在竭力保護我。我也不知道他保護我的理由和湛虜親近我的理由是不是都跟姜卓一樣,是因為那個尚德王。我只知道,我想要去無冶縣,到目前為止,我拼了命都想得到的只有聶明燁和這個無冶縣令。
“王,臣再次懇請您,允臣去無冶縣。也許臣的力量微薄,但與其派一個不情願去的官吏,不如派臣,至少臣是心甘情願的,就算把熱血灑在那片土地上,臣也無悔!”我行了個最莊重的禮,在駭然的陸弘熠還有微愣的湛虜的目光中,拜了下去。
“畢守一!”姜卓第一次喊我的名字,還是如此地怒氣滔天,咬牙切齒。所有的官吏都不敢再坐在椅子上,紛紛地跪了下去,有的還幸災樂禍地回頭看了一眼我這個把王惹毛的小官。他們定會覺得我這個人不識好歹,明明被陸弘熠力保,偏還要往火坑裡跳。
他讓所有的官吏都退了下去,包括泥鰍和石頭,只是坐在離我很遠的的地方,冷冷地看著我。這種冷酷,只在那次見紅惜彤的時候才有。天地彷彿都在下雪,我整個人被埋在了雪堆裡,悽悽慨嘆,他該是生我的氣了吧,一定在心裡大罵我,恨不得一掌拍死我。可我不怕,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也不知道我這種不畏死的氣魄究竟是前世的遺留還是今世的成長,我明白他們不讓我去無冶縣的苦心,可我這樣的人,固執得很,不是誰說幾句話,就能拉回來的。
他不說話,我索性就不再跪,效忠於他之後,我很少表現得這麼強硬。我大步走到他的面前,他的眉毛緊皺在一起,一伸手就扯住了我的袖子,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你別生氣。你說把我當朋友,我才不跪了。現在你不是王,我不是少常侍,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你讓我說幾句話成不成?”我大膽地握著他的手腕,那隻手抓在我的衣袖上,漸漸地鬆了點力氣。
“無冶縣是不是王土?那裡的百姓是不是你的子民?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要相信我的忠心,放眼朝堂,還有誰甘願去那裡,為你盡心盡力?無冶現在就像昊天這條浩浩長堤上一個小小的蟻穴,看似小事,但如果處理不好,千里之堤可以毀於蟻穴。所以我去!我發誓一定會盡力做到最好,這樣還不行嗎?”
他放開扯著我袖子的手,轉而握住我,手心滾燙的溫度讓我的心跟著燃燒了起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