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重義,我心裡總是愧疚的。這些話,多說無益。總之,這輩子我都要用心伺候你,方才對得起你今日為我做的。”
這輩子?
江明輝轉過臉,怔怔地看著她。
她是那樣嬌貴美麗,多少富家公子等著與她聯姻。
可是,他只想過跟清啞過這輩子,從來沒將這念頭按在其他女子身上過。如今一日之間改變了,他很是茫然。
謝吟風咬了咬紅唇,輕聲問:“你,真向郭姑娘發誓:若對她……就不得好死?”
江明輝便怔住了。回想去年的情形,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數不清的柔情蜜意。每晚每晚,他都是含笑入睡的。越想越心疼,不可遏制。
那件事,他不想跟任何人說。
別人,不會懂他的心思。
況且,這才一天的工夫。當著謝吟風這個“新人”,若無其事地說他和郭清啞這個“舊人”的過往,他實在說不出口。
“不過是隨口說的。”
他輕描淡寫道。不願多談。
謝吟風仔細打量他神色,一面嬌嗔道:“可把我嚇死了。我好擔心你呢。往後記住了,這些誓言什麼的,不能隨便說。過幾天我去法華寺幫你上一炷香。這事不能怪你,你不是成心的,要報應,也該報應到我頭上。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長命百歲。”
江明輝默默地看著她,心思複雜。
任誰聽了這樣溫柔體貼的話,也不能不動心吧。
謝吟風拿了一顆蜜餞讓他含了。
一面輕輕幫他搖扇。一面柔聲和他說話。
溫馨的場景,沖淡了他心頭的疼痛。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彷彿忘了前事。
謝吟風見他平靜了,遂洗漱寬衣歇息。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江明輝難受了。
面對嬌柔如水的謝二姑娘。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曾無數次遐想和清啞親密的情形,想得臉紅心跳,卻又那麼自然。彷彿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她就是他這一生的良人,他期待、等待她歸屬於他的那一刻。就算沒有成親,他也喜歡拉她的手;嫌棄郭大貴和郭勤他們在跟前礙眼,奢望能抱一抱她。
可是,對於謝吟風。他敬愛她,卻絲毫不曾起過任何褻瀆之意。甚至。他不敢直視她,被她瞅一眼就會臉紅。
如今倒好,謝吟風成了他的妻子。
名分可以說變就變,心意卻不是說改就改的。
就算謝吟風是萬中無一的美麗女子,他一時半會也難開啟心防迎納她,更別提對她像對清啞那樣自然親密了。
謝吟風不知他心思,安心要在今夜收服他。
江明輝道,他頭暈,便佯作不支睡過去。
謝吟風心裡泛起一汪酸水。
她咬住紅唇,越不服輸,越要達成此事。
因此,伸出柔軟的手臂環住他腰,依偎在他胸前,一面低泣道:“我知你還在生氣。都是我不好……”
這樣屈就,便是鐵打的漢子也要軟化。何況,若江明輝自承沒有生氣,便不得不來安慰她;既安慰,便要撫慰;既撫慰,便會進一步……
江明輝心中苦澀,如她所願回抱她,說“我沒生氣。”
卻再沒進一步了,只是長嘆。
這樣的時候,他無法不想到清啞。
這樣的時刻,本該屬於他和清啞的才對。
不禁又想起清啞親筆書寫退親文書的樣子,心中絞痛難耐,一把扣緊了謝吟風,讓力氣有個發洩處,口中喃喃道:“清啞,清啞……”
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又不是他成心要來接繡球的!
謝吟風驚呆,這才知道她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她滿心屈辱,卻忍氣吞聲任他抱著,稀裡糊塗脫光了衣裳後,方才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是清啞。我是謝吟風!我是謝吟風!郭清啞不要你了,別怕,我陪你!我陪你一輩子!我陪你一輩子……”
溫柔的,一遍又一遍重複。
她要在他心上刻上“謝吟風”三個字。
還要抹去“郭清啞”三個字。
痛苦無助的江明輝彷彿找到了依靠……
謝家織錦工坊南面,是下人和僱工們住的地方。
低矮擁擠的房屋成片連在一處,誰家喊一聲,四鄰全都能聽見。
其中一所小院內,李紅棗正和剛回來的張福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