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縱然花錯武藝高強,流桑阿蠻也不算弱,可是對方也是精兵強將,宗越為人雖然不怎麼樣,武藝卻是與花錯不相上下,而加上另外三十名軍士的幫助,很快三人就要支援不住,漸漸地退向馬車。
守護馬車的侍從加入戰團,稍稍抵禦了一下對方前進的腳步,但是這道防線也遲早會被突破。
花錯招架宗越的攻勢,身上已經添了幾道傷痕,他心中暗恨柳色死就死了,竟然還拖累他們至此,然而現在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劍上傳來的壓力越來越重,讓他幾乎要招架不住。
忽然花錯腳下一個踉蹌,身體向後仰,就要摔在地上,宗越眼中閃過一絲快意,舉刀向下劈斬,然而刀至半空,卻被一道細小白影打中,力道不大,只讓刀身稍稍偏了一個極小的角度,卻給花錯爭取來了活命的時間。
花錯一個扭身,從刀下逃離,讓宗越劈了個空。
然而兩人並未繼續交手,只同時朝身後看去。
只見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後方的青色簾子掀開一條縫,從縫隙裡,無聲無息地伸出來一隻蒼白優美的手。
宗越的腳邊,一支玉簪碎成幾段。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二百一十二章 一夢今日醒
越和花錯停了下來。
阿蠻,流桑,以及其他軍士也停了下來。
他們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一隻手。
那是一隻極為秀美的手,稍稍有些瘦削,但是更顯出優雅的骨節,手指好像無瑕的白玉雕琢而成,絲毫不帶煙火氣息,就這樣凝固在蒼茫的天地間。
是的,凝固。
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跟隨著凝固起來,只有白茫茫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沐著憂悒的月色,灑向這片大地。
一瞬間連呼吸都變得輕緩,一瞬間連心跳都變得壓抑,一瞬間殺意盡數化作春風般的旖旎。
那隻手手腕微轉,就順勢扶在了馬車廂邊上。
車內的人輕輕嘆息一聲,悠悠長長的,也是極為從容的:“好長的一場夢,一夢醒來,便入了冬。”
那聲音,也彷彿從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融進了這無邊無盡的夜色月色裡。
宗越眉頭一皺,彷彿想到了什麼,神情登時變得有些難看。
車內人又帶著點兒淺淺的笑意道:“數年不見,宗將軍風采依舊。”
聽到這句話,宗越的神情陡然間變得森寒酷厲,因為他已經證實了心中所想,猜到了車內的人是誰。
花錯呆呆地看著馬車,一直等那人跟宗越說上了話,才終於醒悟過來,面上隨即浮現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
他張了張嘴,卻忽然發現自己嗓子哽咽。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宗越心中駭極之後,也終於冷靜下來,他想起了一些這幾年關於此人的傳聞,穩定了一下心神道:“你便打算就這麼縮在車內與我說話麼?”
“宗將軍說得極是,我確實有失了待客之道了。”車內人又是輕輕一笑,很自然地便將自己放在了“主”地地位之上。
接著,車簾掀開了一下,便露出來車內端坐的白衣少年。黑暗裡少年模糊的臉容彷彿在笑。只一個停頓。便起身下了車,他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做得行雲流水,雙腳踏上雪地時,所有人都便看清了他的模樣。
那是一個微笑的少年。
白衣,散發。
他烏黑的髮絲柔順地滑落在肩頭,而原本束髮的髮簪此時正躺在宗越腳邊。
所有人看見他時,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花錯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懷念地光芒。
那是一種極為動人地氣韻,彷彿天地間地秀逸與高曠同時匯聚於他一人身上,宛如寧靜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峻嶺山巔上不化的冰雪,宛如天高雲淡中舒展的微風,宛如料峭早春隱約踏歌聲裡第一朵綻開的花。
那麼從容,那麼自然。
那麼……美。
他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溫軟的月色中,漆黑如墨地眼眸地浮現些許似笑非笑的意味。那眼色有一種足以令人為之生。為之死的力量。
他的相貌極為年輕,可是神情卻有一種超越於一切之上的從容……你可以說他十七八歲,也可以說他二十七八歲。
最先回過神來的人。卻是流桑,他有些訥訥地開口道:“容……容哥哥?”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確定,眼前的這個少年,容貌分明與從前地容止並無多少差別,可是整個人卻好像被換掉了一般,在他看不到地內裡,彷彿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