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陰笑了幾聲,抬起頭來用那挑釁的眼神看向了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張說。兩個老道沒有履行諾言的火氣,被江魚全部加在了張說的頭上了。既然李林甫都說了金姣姣被陷害入大牢‘可能是’張說派人指使的,那,就藉機咬他一口罷。反正自己也要帶禮物去張說家提親,不如趁機今日在皇帝面前提起,似乎妙用更大得多啊。
李林甫恨不得立刻對江魚伸出大拇指來。江魚提親是否成功,李林甫並不放在心上,按照他對張說的理解,張說會把女兒嫁給他李林甫的弟弟才怪了。他要江魚去張說府上提親,無非也就是看看張說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從而推斷某些前因後果而已,既然江魚能夠在皇帝面前很臉皮厚的提出這件事情,那就是再好不過了,也許,還會起到其他的妙用?
李隆基也是一個極其喜歡風流韻事甚至可以說他有點饒舌婦傾向的人,聽得江魚的所謂‘街頭一會’,立刻笑問道:“江卿家,且將此番事情詳細說來,朕看看此事,哈哈哈哈哈,若是美事,朕成全你又如何?”眯起眼睛,李隆基扭頭看了看站在一側的張說,張說卻依然是面色如常,不喜不悲,看江魚的眼神就好似看街頭的一塊磚頭,沒有絲毫的表情。
江魚‘叭叭叭叭’的將自己在大街上攔下驚馬,和張冰雲結識,並且還在雲樓觀更加深入的接觸了一下對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他言語之中匠氣極重,無非就是誇大了張冰雲和他江魚是如何的相見傾心、一見鍾情云云。一番話,聽得李隆基連連頷首、李天霸瞠目結舌、李林甫搖頭晃腦、花營眾人滿臉欽羨,那張說,卻是眉目中蒙上了一層怒氣。
不等江魚將這番極其誇張的話說完,張說已經出列朝著李隆基行禮道:“陛下,臣幼女冰雲自幼熟讀經書、遵禮守節,怎會背後和人私交?江大人之言,簡直就是荒唐,不可信也。”他掃了一眼江魚,眉目間傲氣十足的冷哼道:“就算臣幼女和江大人有一面之識,怕也是江大人一廂情願罷?臣乃書香世家,家中男女無不飽讀詩書,就算門下一婢女家奴,也能吟詩做賦,嘿嘿,冰雲又怎會看上江大人這樣的人?”
最後的一句話,大大的得罪了花營上下。風笑笑他們一干人一個個面色鐵青,李天霸更是惱怒行於顏色,‘嘎吱’一聲幾乎不能聽到的響聲,他背後的一根柱子已經被那雄渾霸道的真勁震成了粉碎,只是外面一層金漆裹住了裡面的碎屑,故而沒有飄散下來而已。李隆基則是看了一眼張說,又看了一眼江魚,臉上掛上了微笑,淡淡問道:“如此說來,江卿家請朕做媒的事情?”
張說毫不給李隆基面子,他昂著頭高傲的說道:“臣虎女豈可嫁於鼠輩?其兄鼠輩,其弟可知!”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李林甫,這才朝著李隆基躬身道:“故而,還請陛下不要參與臣的家事。江魚這小子痴心妄想想要娶臣的女兒,那是萬萬不能成的事情。”張說心裡尋思,若是李隆基開口給江魚說親說媒了,自己再去拒絕,那就是掃了李隆基的面子。可是在李隆基開口之前就以最無情地言語拒絕江魚的要求,妙啊,妙,大妙,無非是得罪李林甫而已,可是得罪一個李林甫,他張說會在意才怪。
李林甫還是笑眯眯的,渾然不當回事。江魚則是陰沉著一張臉蛋死死的盯著張說,左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若不是李天霸看得勢頭不對,站起來走到了張說身邊,擋住了江魚出刀的路線,說不定這個生命中一半的時間都在荒野野獸中長大的江魚,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長春閣內,飄蕩著一股子野獸的兇性,甚至有那種猛獸身上的皮毛騷味陰陰傳來。李天霸駭然看到,江魚頸子後面的一大片汗毛,已經一根根的直豎了起來。
張說卻是朝著李隆基傲然一禮,對著李林甫冷笑道:“鼠兄!”隨後,他看了江魚一眼:“鼠弟!”緊跟著他就向李隆基告辭而去,嘴裡含糊其詞的最後丟下了一句:“虎女,豈可嫁與鼠輩?”
長春閣內一片安靜,半天都沒人吭聲。張說都走出去好久了,李隆基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也說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江卿家,以後有空,多多的讀點書罷。”隨後,他也沒有一點兒表情的在一大幫子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走了出去。
李隆基剛走,李天霸立刻就發飆啦,他一腳踢碎了一張大椅,怒吼道:“張說這老酸丁,他看不起我們花營是否?哈,哈,哈,鼠兄出鼠弟,那我等這群和鼠輩在一起廝混的人,豈不是也是鼠輩麼?”李天霸那個氣啊,似乎他老人家自幼也沒讀過幾本書,在他聽起來,張說的話簡直就是字字誅心,自然讓他沒什麼好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