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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通通的孤霜,與他面面相對,再次淚如泉湧。無聲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她實在很想他啊。女伶的叫喊,彷彿來自她內心深處。然而,面對如此深愛的人,她必須左躲右閃,甚至不惜傷他的心。她上輩子一定沒燒好香,才要承受這悲苦的一切。

“東藍,讓那女伶別再唱了。”女伶唱作俱佳,並無討厭之處,但見孤霜掉淚,他整個人像被埋進雪堆裡。

東藍依命上前阻止,戲園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回頭看向他們。

“既然來戲園,就是討個歡樂,唱點快活的。”儀王威嚴地發話。

“好好好,這就唱這就唱。換曲子。”戲園老闆見來人貴氣逼人,分明來頭不小,哪敢得罪。

戲臺子上奏起輕快的樂曲,戲班的丑角們,施展渾身解數,臺下的人擦著眼角的淚,笑得前俯後仰。

但孤霜的淚還在掉。不是她不愛丑角們的戲,而是她停不下來。如今她的心裡,那一年的雨、那一年的誓言、那一年許多的美麗,都令她肝腸寸斷,對了,還有眼前死死盯著她的男人,他又在她面前了。

“為什麼還流淚?他們都在笑。”他若有所思地抹去她的淚。淚水就宛如肆虐的洪水,溼透了他的掌心。

他的心好痛!她藏著關於兩人的秘密,竟如此沉重!為什麼不分一些給他?為什麼?

“停下!東藍,讓他們都出去,滅了這裡所有的燈。”

一小會,戲班及看倌都被請了出去,戲園裡一片黑暗,只留下他與她。

細微的抽泣聲令人心碎。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真的不知道,只好這樣做了。”黑暗中,他靠近,溫暖的大掌捧起她的臉,修長的身子緊貼著她。

他吻了吻她冰冷的額頭,吻了她不住流淚的雙眼,吞嚥掉她源源不斷流出的熱淚。

下意識的,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肩頭。她可以抱他嗎?可以嗎?這裡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神明,沒有黃泉,只有黑暗,一個誰也察覺不到她做了什麼的地方。

她日思夜想的懷抱啊!她日夜惦記的男人啊。就在這一刻,請讓她放縱一下吧。

皓腕緊勾住他的脖子,櫻桃般豐盈卻涼透的唇,熟稔地找到他的唇角,深深地印了下去。

滿心苦澀的淳于千海頓時一震。這個吻好熟悉,彷彿從他誕生,就為尋獲這個吻,當他回神過來,想加深品嚐,找出這個吻的意義時,對方就急速退開。

抽泣聲止息。

精鑠的俊眸在幽暗中眯起,目力極好的他死死地盯著她,想從她無辜又消沉的臉上找到答案。

“告訴我關於我們的秘密,讓我們一起承擔。”俯到她細白耳垂邊,他輕輕地懇求。

一陣讓人窒息的靜默。

他已經看出些端倪了,她作戲的功夫很差嗎?孤霜心酸地想,怨只怨她當時怎麼大意到送紫芳那壇酒,但他明明在西北,到長安來做什麼?一連串的抱怨在她腦海裡流轉。

“王爺,民婦沒有秘密。”她很堅定地表示。

“還是不肯說嗎?百年之後,下了黃泉,見到孟婆,你會不會後悔?”他壓抑情緒,頹唐地問。

會後悔嗎?在他乾淨氣息的包圍中,她陣陣茫然。

“唉。”見她垂頭不語,他連連嘆息,溫柔地說:“你還有病在身,我先送你回昌樂坊吧,別再偷偷跑出來看戲。”

大掌包覆住她骨瘦如柴的小手,他拉她出了戲園。東藍和益壽喚來的軟轎,被他打發走了,他就這樣牽著她,慢慢地走,在月下深巷裡與她並肩而行。

他們走得很慢,初夏的月光照著他倆時而交疊的身影。

無語地走了半個時辰,喜鋪已經在面前。

“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差太醫來看你。”

她咬唇點頭。

舉頭看了看有些陳舊,但又不失溫暖的喜鋪,淳于千海看向她說:“進去吧,別受涼。”

“嗯。”她猶豫了半晌,說道:“民女想看王爺走遠了才進去。”她寧願這一輩子,都讓自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忍受離別的苦楚,也絲毫不願讓他體會見心愛的人走遠時,那種無助不安的心情。

溫柔的他低頭笑了笑,心口有些暖意,“我好像能一下猜到你的想法,你覺得奇怪不奇怪?你怕我難過。”

孤霜閉口不言,別開眼。溫柔的笑,她要怎麼抵抗?

“好,我先走。”他抬手搖了搖,轉身,慢慢地消失在月亮照不到的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