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種“我生氣誰都別想好過”的任性主兒,所以早早就把一院子的人全都遣散了。此時,只有輪到今兒當值的翠衣一臉為難地站在角落裡,看著雷寅雙挨個兒拿起那在小几上排成一排的雪亮梅花刀一把把地甩出去。
幾個丫鬟裡,翠衣最是膽小。雷寅雙的手裡每飛出一把小刀,隨著那小刀釘在牆上發出“咄”的一聲輕響,翠衣總忍不住一縮脖子,就好像那刀是衝著她過去的一般。
雷寅雙見了,不由一陣氣惱,衝她喝道:“你怕什麼?!你站在我身邊,又沒站在對面,便是我失手也戳不到你!”
翠衣被她吼得又抖了一抖肩,縮著脖子道:“知道姑娘戳不到我,我不是替那牆疼的嘛。”
她雖膽小,可也知道雷寅雙是個好脾氣的,所以她才敢如此放肆地打趣著她。且她多少還想逗著雷寅雙轉移一下注意力,省得總一個人坐在那裡生悶氣。
果然,她這麼一說,雷寅雙立時衝她瞪起了眼。
翠衣趕緊笑著又道:“姑娘再這樣戳下去,這牆板可就沒法補了。要不,今兒就到這裡吧?”
她的那點小心思,又豈能瞞過雷寅雙。雷寅雙冷哼一聲,翻著眼道:“要睡你睡去,我還不困。”說著,卻是又飛出一把小刀,嘴裡還嘟囔著:“戳死你!”
翠衣小心看看她,嘆著氣道:“雖然不知道世子哪裡得罪了姑娘,可要說世子嫌棄姑娘,這是再沒有的事。如今姑娘這樣說世子,只怕便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要替世子抱屈呢。”——花姐自然不可能把太后的話洩漏出去,翠衣也是總聽雷寅雙說著“嫌棄”二字,才有如此一猜。
雷寅雙卻頓時火冒三丈了。她猛地把手裡的小刀往榻旁的小几上一拍,扭頭瞪著翠衣道:“我哪裡屈著他了?!”
翠衣這會兒倒不膽小了,看著雷寅雙又嘆著氣道:“雖說這話逾越了,可我心裡是為了姑娘好,便是姑娘要罰我,我也得說。世子待姑娘的心,其實我們幾個早看出來了。姑娘且想想,姑娘還沒進京前,世子爺就已經幫姑娘把這院子上下都打理得妥妥當當,若說世子爺嫌棄姑娘,他又哪裡會在姑娘身上用這麼的心思……”
主僕二人說著話時,再沒想到窗外早匿著一人了。
江葦青聽到翠衣替他說話,頓時感動得什麼似的,又從那半合著的窗縫間看到雷寅雙的手終於暫時離了那危險的梅花刀,他趕緊抓住這機會,推開窗戶就從視窗翻進屋去,一邊低聲叫道:“雙雙,是我。”
虧得他挑著雷寅雙的手離開梅花刀的那一刻翻的窗,且他還十分明智地一邊翻窗一邊表明身份,可便是這樣,他人還沒站穩,就已經感覺到一道寒光往他脖頸處抹來。
“是我。”他趕緊高舉起雙手壓著嗓門又叫了一聲。
頓時,那寒光停在了他的脖頸邊。
和雷寅雙的藝高人膽大不同,翠衣看到一個黑影從視窗竄進來後,立時就閉著眼睛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卻是驚得雷寅雙的手一抖,險些本能地將刀刃往江葦青的脖子上遞去。也幸虧江葦青提防著,及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二人默默對視一眼,然後全都扭頭衝著翠衣喝了一聲:“閉嘴。”
頓時,翠衣的尖叫戛然而止。而與此同時,那住在院門邊的守門婆子聽到動靜,全都從屋子裡衝了出來,連聲問著:“怎麼了怎麼了?”
雷寅雙一聽這動靜,趕緊推著江葦青離開視窗,又將他壓在通往外間的板壁上,然後拿手指用力一指他的鼻尖,示意他不許出聲,便又回身走到窗邊,隔著窗戶向那兩個高舉著燈籠的婆子道:“沒什麼,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燙著翠衣了。”
此時翠衣也回過神來。她飛快地看了一眼乖乖貼牆站著的江葦青,便也回頭對窗外的兩個婆子擠著勉強的笑道:“還、還好,沒、燙到,就是,就是嚇了一大跳。”一邊說著,一邊倒也真是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兩個婆子也是知道翠衣很容易一驚一乍的性情的,倒也不以為意,又安慰了雷寅雙幾句,便回到她們值夜的廂房裡去了。
雷寅雙回頭瞪了翠衣一眼,正要開口,那院門忽然被人拍響了。卻原來,這大半夜的,被翠衣的尖叫嚇到的可不止院子裡的守夜婆子,連院外巡夜的也給驚著了。
翠衣一看,趕緊低聲對雷寅雙道了句:“我去打發了他們。”說著,偷偷瞄了仍乖乖貼著牆根站著的江葦青一眼,便跑出去,領著那兩個婆子去應付來人了。
雷寅雙想了想,關上窗,又將燈移到牆角處,想著應該不會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