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散亂,顯然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他將戒指慣給簾兒,恨恨道:“大老爺去陪節度使大人了,沒空,我看你還是改天再來吧!今天可是太老爺過壽,再大的事能大過它嗎?”
說完便再也不理簾兒,簾兒哪裡肯放棄,她想象著李清被打得哭爹叫娘,滿地亂滾的樣子,心都快碎了,於是便一咬牙,悄悄地向石貔貅身後挨去。
這時內府傳來訊息,節度使大人已經寒暄完畢,入靜室休息了,大門可以繼續進客,等了足足有一刻鐘,這府門外早已積壓了大批來賀壽的客人,個個等得心急如焚,在外面和下人、民夫擠在一起實在有失體面,所以一聽說可以進去,頓時蜂擁而入,家人們急攔也攔不住,大門口亂成一團,就在這時,那個管事眼尖,突然瞥見一個紫色身影從石貔貅後面閃出,溜進了大門,他立刻想起,正是那個要找大老爺的鄉下丫頭,頓時驚出一聲冷汗,大老爺在陪節度使大人,若她貿然闖進去,這後果,自己的責任,管事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吆喝一聲,帶領三個家人,向門內撲去。大管家聞報有人闖進府內搗亂,臉也嚇白了,不容多說,立刻召集所有尚有餘瑕的家人四處搜尋,就是誤了吃飯也要找到,他心中又暗暗埋怨李清,當初若不是他將所有的狗都打死,這搜人還用這麼費力嗎?他卻不知道,若讓李清知道會有今天,恐怕當初連他也一併打死了。
簾兒溜進府後,立刻沿著牆根奔跑,這府內沿牆種滿了玉蘭和石榴,正值花期,到處是盛開的花兒,簾兒的紫荊裙在花叢中穿行,宛若一隻翩翩的蝴蝶,很快便飛進了內宅,她穿過一條迴廊,沒入一個極大的花園裡,花園裡亭臺樓閣,碧水環繞,處處奼紫嫣紅,簾兒卻無心賞玩,她正東張西望沒處理會,突然聽見假山石後隱隱傳來讀書的聲音,透過假山的縫隙,卻是一個青年公子正執書吟誦,雖聽不清他在讀什麼,但隱隱聽他話語中有佳人、在水一方的詩經詞句,想必也是個好說話的人。
簾兒鼓起勇氣從假山後閃出,笑道:“這位公子,打擾你讀書了。”
這公子正是鮮于仲通的二兒子鮮于復禮,他沉溺詩書,不問俗事,所以外面的迎客也沒讓他去,便偷得一分空閒,信步到花園裡來讀書,後年就要進京趕考,除了書,也沒有什麼能讓他心動,正讀到書中的顏如玉,不料卻突然跑出個女孩來,還居然不認識自己,鮮于復禮不由對她有了幾分興趣,微微打量一下,見她雖然穿著樸素,但紫色明豔,在這花園裡分外奪目,尤其長得清秀可人,不施粉黛,眉目間充滿自信,身上卻有股蓬勃的朝氣,宛如一陣清風撲面,這是鮮于復禮的生活裡從未見過,他頓生出幾分好感。
剛要答話,卻聽見遠遠有呼喝之聲趕來,正是來搜尋的家人,簾兒如受驚的小鹿,兩步便跑到鮮于復禮身邊,哀求道:“公子,幫我躲一躲”
鮮于復禮隨手一指假山洞,低聲道:“快進去!”簾兒大喜,彎腰鑽了進去,來搜尋的幾個家人見二公子在讀書,雖然明知假山石裡有個可以藏人的洞,卻不敢上前,告一聲罪,匆匆去了別處。
待腳步聲消失,簾兒這才出來,笑逐顏開,盈盈施一禮道:“多謝公子搭救!”
她笑容燦爛,宛如蓮花綻放,看得鮮于復禮一呆,他自幼身子贏弱,從小便羨慕爬樹掏鳥,下水摸魚的兄弟們,長大後漸漸開始接觸異性,可他所見的女孩都是知書答禮、言笑有序,卻從未見過象簾兒這樣,舉手投足都洋溢著燦爛的生命力,這恰恰就是他內心深處最渴盼的,突然間,如一顆小石投入古井,鮮于復禮心中竟蕩起了圈圈漣漪。
簾兒見他雖生得丰神俊朗,氣質不俗,但呆看自己的時間似乎長了些,她心中微微一跳,臉上飛過一抹霞紅,便低聲問道:“請問公子,我想找鮮于大老爺,不知該怎麼走?”
鮮于復禮驚覺自己失禮,便歉然笑道:“那便是家父,只是家父現在甚忙,恐沒有時間,小姐可有急事?”
聽說他便是大老爺的兒子,簾兒急忙取出銀戒道:“我確實有急事!”
鮮于復禮是知道這個戒指的,一共只有三枚,從不輕易許人,“她怎麼會有?”鮮于復禮心中詫異,但卻不敢耽誤,當即帶著簾兒去尋找父親。
“我父親外寬內嚴,極重規矩,千萬要小心說話,若你拿不準的,就不要說話,我會在一旁幫你說,對了,請問小姐芳名?”鮮于復禮一路反覆解釋,生怕簾兒出口無禮,得罪了父親。
“我叫簾兒,多謝公子了。”簾兒聽他一路羅嗦,雖是感激他的好意,但也憑女性的直覺,感到他的熱心裡藏著一分過頭的熱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