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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她說。“說一樣東西讓我聽聽。”

“說一樣東西?一樣我喜歡的東西?”我說。

“好吧。”

問題是,我沒法集中思想。有時候簡直很難集中思想。

“一樣我非常喜歡的東西,你是說?”我問她。

可她沒回答我。她躺在床的另一邊,斜著眼看我。她離開我總有那麼一千英里。“喂,回答我,”我說。“是一樣我非常喜歡的東西呢,還光是我喜歡的東西?”

“你非常喜歡的。”

“好吧,”我說。不過問題是,我沒法集中思想。我能想起的只是那兩個拿著破籃子到處募捐的修女。尤其是戴著鐵邊眼鏡的那個。還有我在愛爾克敦。希爾斯唸書時認識的那個學生。愛爾克敦。希爾斯的那個學生名叫詹姆士。凱瑟爾,他說了另外一個十分自高自大的、名叫菲爾。斯戴比爾的學生一句不好聽的話,卻不肯收回他的話。詹姆士。凱瑟爾說他這人太自高自大,給斯戴比爾的一個混帳朋友聽見了,就到斯戴比爾跟前去搬弄是非。於是斯戴比爾帶了另外六個下流的雜種,走進詹姆士。凱瑟爾的房間,鎖上那扇混帳房門,想叫他收回他自己所說的話,可他不肯收回。因此他們跟他動起手來。我甚至都不願告訴你他們怎麼對待他的——說出來實在太噁心了——可他依舊不肯收回他的話,那個老詹姆士。凱瑟爾。可惜你沒見過他這個人,他長得又瘦又小,十分衰弱,手腕就跟筆管那麼細。最後,他不但不肯收回他的話,反而打視窗跳出去了。我正在洗淋浴什麼的,連我也聽見他摔在外面地上的聲音。可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掉在窗外了,一架收音機或者一張書桌什麼的,沒想到是人。接著我聽見大夥兒全都湧進走廊奔下樓梯,因此我穿好浴衣也奔下樓去,看見老詹姆士。凱瑟爾直挺挺地躺在石級上面。他已經死了,到處都是牙齒和血,沒有一個人甚至敢走近他。他身上還穿著我借給他的那件窄領運動衫。那些到他房間裡迫害他的傢伙只是繪開除出學校。他們甚至沒進監牢。

我當時能想到的就是這一些。那兩個跟我一塊兒吃早飯的修女,還有那個我在愛爾克敦。希爾斯唸書時認識的學生詹姆士。凱瑟爾。好笑的是,我跟詹姆士。凱瑟爾甚至都不熟,我老實告訴你說。

他是那種極沉默的人。他跟我一起上數學課,可他坐在教室的另一頭,平時從來不站起來背書,或者到黑板上去做習題。學校裡有些人簡直從來不站起來背書或者到黑板上去做習題。我想我跟他唯一的一次談話,就是他來向我借那件窄領運動衫。他向我開口的時候,我吃驚得差點兒倒在地板上死了。

我記得我當時正在盥洗室裡刷牙,他過來向我開口了。他說他的堂兄要來找他,開汽車帶他出去。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知道我有一件窄領運動衫。我只知道點名時候他的名字就在我前面。凱伯爾,羅;凱伯爾,威;凱瑟爾;考爾菲德一—我還記得很清楚。我老實跟你說,我當時差點兒沒肯把我的運動衫借給他。原因是我跟他不太熟。

“什麼?”我跟老菲芘說。她跟我說了些什麼,可我沒聽清楚。

“你連一樣東西都想不出來。”

“嗯,我想得出來。嗯,我想得出來。”

“呃,那你說出來。”

“我喜歡艾裡,”我說。“我也喜歡我現在所做的事。跟你一起坐在這兒,聊聊天,想著一些玩藝兒——”“艾裡已經死啦——你老這麼說的!要是一個人死了,進了天堂,那就很難說——”“我知道他已經死啦!你以為我連這個也不知道?可我依舊可以喜歡他,對不對?不可能因為一個人死了,你就從此不再喜歡他,老天爺——尤其是那人比你認識的那些活人要好一千倍。”

老菲芘什麼話也沒說。她要是想不起有什麼好說的,就他媽的一句話也不說。

“不管怎樣,我喜歡現在這樣,”我說。“我是說就象現在這樣。跟你坐在一塊兒,聊聊天,逗著——”“這不是什麼真正的東西1”“這是真正的東西!當然是的!他媽的為什麼不是?人們就是不把真正的東西當東西看待。我他媽的別這都膩煩透啦。”

“別咒罵啦。好吧,再說些別的。說說你將來喜歡當個什麼。喜歡當一個科學家呢,還是一個律師什麼的。”

“我當不了科學家。我不懂科學。”

“呃,當個律師———跟爸爸一樣。”

“律師倒是不錯,我揣摩——可是不合我的胃口,”我說。“我是說他們要是老出去搭救受冤枉的人的性命,那倒是不錯,可你一當了律師,就不幹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