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腳,不由得往後倒退了幾步。
他只覺得一陣揪心的痛,有塊巨石悶在胸口,身子一側歪,差點一頭摔倒在地。
兵荒馬亂的,光景又不好,連大夫都見少,這附近就同濟藥鋪常年有大夫坐堂。
好容易有點希望了,還破滅了。
這個漢子開始怒吼了,“我閨女,怎麼辦啊,死了。要死了。”說著說著眼睛瞪的老大,熱淚滾滾而下。
飯館和路上的人一看,都知道準是出什麼事了,紛紛要圍過來,想看看熱鬧。
“對了,他爹,剛才那廟門口有個算命的,說還會治病哪,要不咱們去試試。”蘇老伴緊跑了幾步,可追上老頭子了,竄得比兔子還快。
“狗屁,又是騙子吧,江湖術士……真的?”
蘇成渝一想,現在只能病急亂投醫了,何況還沒有醫了,聽天由命?
我就不信我家六兒已經命歸西天了。
“我騙你幹嘛,今天我走到門口,那老道非要給我算一卦,還給了這個,要了五個錢。”
蘇老伴從袖口裡顫顫微微的掏出了一個琉璃掛墜。
只見那掛墜一頭由絳紫色的絲線編織,上面有十來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
它們分佈在一個紫色的琉璃圓盤上,彷彿天上的星斗閃耀,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異常奪目。
蘇成渝一瞧眼前一亮,這東西不是俗物,莫非真是高人,來不及琢磨了,去吧。
今天發生的事兒全都那麼邪門,索性豁出去了。
於是抱著六兒一轉頭又往廟的方向奔去了。
六兒此時已經氣息全無了,在爹溫暖的懷抱裡,渾身冰涼涼的。
她的臉蛋上是星星點點的水珠,胸前的衣襟也浸溼了一片,那是老爹悲傷而滾燙的淚水。
她的小腦袋被劇烈的奔跑震得一晃一晃的,兩條小腿耷拉著,鞋子也甩掉了一隻。
這亂世,風和日麗的一天,隱在這尚且安寧的小鎮,能夠和爹孃哥哥出來遊玩,這本應是多麼幸福的一天。
難道說,美好的東西都是短暫的,這一天就要變成她的忌日。
此刻,陽光分外的刺眼,照著她蒼白的小臉。
六兒最喜歡太陽了,小時候,她總說自己和太陽一樣亮,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
難道這顆星星就要隕落,像所有流星一樣即將劃過生命的星空……
三個淚人兒,蘇成渝,蘇猛兒,蘇老伴瘋了似地衝向廟裡。
蘇猛兒哭的泣不成聲,小腿緊倒騰跟著爹跑。
他心想,真混球,自己幹嘛要說那句“小心把你噎死。”
這個小妹妹雖然平時總和他鬥嘴,又佔盡了爹孃的寵愛。
但是,她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純真,平時吃什麼好的,用什麼好的,都先想到自己。
娘平時老和猛兒說,你和你妹妹開玩笑鬥嘴,怎麼鬧都行,我都不管,就兩點:一不許動手,二不許提死字。
千不該,萬不該呀……
蘇老伴在後面追著,跑跑停停,跟不上趟,這爺倆都是練家子,跑的太快了。
女人一般到關鍵時刻都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會想了。
跑吧,跟著老頭子屁股後面跑,反正這麼多年了,不就是跟著他跑東跑西的。
再說蘇成渝,來在了廟門前,只見門口一個道士摸樣的老頭端坐在臺階底下的一張官帽椅上。
他身前有一張桌子,擺著木桶和卦籤,還有筆墨紙硯,身後是一個小旗杆,上面掛著個大大的“卜”字。
見這個老道,道骨仙風,目光如炬,蘇成渝的心踏實了一點,幾步上前,“高人,高人。”緊接著雙膝跪地,“請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哈哈哈哈,勿急。”老道微笑著,不緊不慢。
“剛才孩子吃花生米給噎著了,卡住了,沒氣了。”蘇成渝趕緊形容下目前的情況。
“哦,你們今天得了一把刀?”老頭手拈鬍鬚,眯著眼睛。
“啊,是啊。”蘇成渝心想,我這孩子都要玩完了,你問刀幹嘛,也不理會老道。
自顧自得問道,“高人,您倒是想個法子啊,怎麼才能救救這孩子。”
“等一下,等一下。莫急。”老道的目光望向遠方。
蘇成渝心想,我能不急嘛我,我都要急死了。
此時蘇猛兒也到了,看到這陣勢,他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雞牽碎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