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晏浮生的骨頭全給拆了去餵狗。”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怕了,季巒居然真的就沒了聲響。
不得不說,一物降一物。
蘇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走遠,稍稍靜了靜心神,輕敲了下門,道:“王爺,晚膳來了。”聽顧淵說了聲“進來”,才推門進屋。
一張木案,上面兩盞燭臺,周圍的書架上放滿了年代久遠的古籍,書香旖旎。顧淵正在案邊看摺子,旁側的書簡厚厚地疊地如一座小山,蓋住了些許燭光,半面容顏忽明忽暗地愈發讓人難以探究。他的神色淺淡,並沒有因她的來到受到半點打擾。
蘇青本就善於察言觀色,此時也不打擾,輕手輕腳地將飯菜從食盒裡一一端出擱到桌上,見顧淵依舊是抿唇深思的模樣,便退到一旁安靜地候著。
天色漸漸暗下,靠著牆壁感到微疲,忍不住有些犯困。蘇青無意中一抬頭,恰見顧淵起身,到了嘴邊的哈欠頓時被她強嚥了回去。依然是低首的恭敬姿態,只是有意往旁側偏了幾分,就讓自己弧度好看的側言恰到好處地露在了燭光之下。
顧淵視線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掠過,舉杯飲了一口,道:“這酒淡了些。”
蘇青道:“奴家為王爺備的晚膳,就是配這竹葉青最好。”
顧淵道:“此話何解?”
蘇青俯身替顧淵又斟上一杯,纖指細如蔥根,捏著酒杯遞到他的面前,盈盈一指:“王爺不妨試試這盤‘瀲灩芳菲’。”
顧淵試吃了一口,再品清酒果然舒爽很多,終於朝她看來,意味不明地一笑:“有點意思。”
蘇青在他的注視下垂首,略顯受寵若驚地應道:“午時聽步公子說起王爺今日食慾不佳,奴家回去一想,應是飲酒過多所致,這才會斗膽一試。這些菜餚一可清潤脾肺,二可慣飲清酒而避烈酒。王爺的身子本是長年累月疲累所致,奴家所制皆有藥膳功效,若王爺能長期食用,那是更好不過了。”
“這麼一說,本王道是該讓淑姑娘幫忙好好調理了。”顧淵的視線落在她有些侷促的面容間,指尖輕敲著桌面,意味深長地勾起了唇角。一個慣於戴上各種面具的女人,有些時候,倒的確能讓他產生幾分興趣。
今日蘇青的本意不過是想先引起此人的注意,見目的達成,便溫順地在旁側斂眉收息,淺笑不語。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往往欲速則不達,在顧淵這種地位的男人身上更是如此。她可以感覺到一抹淡淡的視線在身上掠過,這樣的探究下,粉黛微施的眉目顯得愈發收斂。
兩相無言地吃完了飯,顧淵看著蘇青將碗筷收拾乾淨,就在她告退離開的時候,忽然開口:“城西山上的那些賊匪,本王已經讓藺影帶人去清剿乾淨了。”
蘇青剛邁出房門的步子微微一頓,回頭恰好對上那抹深邃銳利的視線,眼簾一垂蓋住了一閃而過的慌亂,臉上瞬間泛上一股解恨的釋然,道:“謝王爺為奴家報仇雪恨!”款款欠身道謝,為顯真實,還裝腔作勢地抬袖拭了拭乾燥的眼角。
“不客氣。”顧淵語調平淡,“夜深了,淑姑娘如果惜命的話,晚上還是不要在後府到處走動為好。”
最後一句話,仿似意味深長。
蘇青卻有些心不在焉,畢恭畢敬地抱著食盒退了出去。
剛走出院子,她滿臉慼慼的神色就頃刻間一掃而空,痛心疾首地雙手合十,朝著天上的月亮連連叩拜:“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城西的賊匪大哥,希望你們能早登極樂!小女子實在無意害你們性命,冤有頭債有主,殺你們的是顧淵,要找就記得去找他,可千萬別遷怒到我身上來……”
話是這麼說著,但畢竟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蘇青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兩個大禮,在冷風下縮了縮脖子,心有餘悸地往回走去。
清剿乾淨城西的賊匪。顧淵說得倒是輕描淡寫,誰又知道這背後是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結結實實被斬殺的人沒有八十也得有五十,這血淋淋的人命在他的嘴裡說出,居然不過是一句毫無起伏“不客氣”。
這就是她需要去狠狠拋棄一次的男人,如果真的以這種方式替被他坑害過的人生生出口惡氣的話,估計不管她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抓回來碎屍萬段的吧?蘇青簡直要被自己這種捨己為人的偉大情懷給感動哭了。
回茅屋的一路,蘇青滿腦子都是那些就義的賊匪,正在心中狂念阿彌陀佛,忽然從暗處躥出一個黑色的人影來,沒來得及回神已經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了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在寒夜裡顯得格外森然,讓她不由更感淒涼。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