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璇霄將戰甲脫下,給她換上了祭祀之服。舒槨�w襻
長長的白袍不雜半點其餘顏色,宛如天幕般流瀉而下,將她全身罩住,白色的光輝便是天堂的顏色,盡顯莊嚴。
另一個房間的鳳帝,站在一面巨大的玄光鏡前,久久凝視著鏡中的女子,鳳眸不住變化,卻說不出是喜是悲,或許……亦喜亦悲,悲喜皆有。
喜,他的朵朵如此耀眼,光芒萬丈,作為父親,自豪欣慰之情不言而喻。
悲,這六套禮服皆是經他之手完成,卻不能親手為心愛的女人換裝,作為男人,他已失去了愛她的資格,可他也沒有勇氣擺出父親面孔出現在她面前,只能借璇霄的手看上一眼她最美的樣子。
接下來是宴享之服、司政之服、遊樂之服。
宴享之服繡著千萬朵盛放的繁花,深淺不一的銀色逐次在少女身上展開,每一簇盛放,便是一千年的陽春。
長髮被一隻金環束住,流瀉的漆黑揮灑而下,她的美麗在這繁華的縈繞下更顯淋漓盡致,極盡風華。
司政之服,長袖飄搖,被一條極寬的帶子攔腰束起,擯棄所有的繁華藻飾,顯得端莊肅穆。
此衣不加多餘的修飾,正因為只有一件東西能裝飾它——那便是天下。
輕袍緩帶,樂遊之服極盡輕便之能事,卻又不免帝王之雍容。
一叢銀色的花枝自胸前橫過,盛開在無盡的水氣墨色之中,隨著衣服的流擺,花墨之色宛如實物。
璇霄的目光投向寶庫中的最後一個木箱。
這個箱子比其餘的箱子更加精緻,也略微厚一些,分為上下兩層,除了衣裳外,還放著無數的配飾,甚至用於描畫盛妝的工具、器皿。
這便是女帝在最盛大典禮上穿著的冕服。
某朵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師傅應該早就選好這套冕服,為什麼還要將其他禮服一一試過?”
璇霄看著她,黑眸深邃,面色凝重:“難道朵朵不高興麼?這些都是你父皇的心血,他想看看你最美的樣子,這樣一個願望都不能滿足他?”
父皇……某朵向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笑,用口型無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又轉過頭來,淡淡含笑,垂眸不語,長長的睫毛掩住眸中盈盈水色。
今時今日,除了“謝謝”二字好說,還能說什麼呢?
鳳帝看著玄光鏡,那兩個字他看懂了,淡淡地笑了笑,心頭苦澀難言。
璇霄,你果然不擅長撒謊,或是在同情我麼?
猝然閤眼,似乎在回憶眼前曾出現過的畫面,他的朵朵美得讓人無法想象……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她為他選擇了唯一的一條路,給他一個成全,他也想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可是,他做不到放手。
那是他的骨血,他一生的牽掛,只是想想“放開”這兩個字,心都在抽搐,要他如何放手?
璇霄嘆息一聲,俯身從箱中拾起冕服九重上衣中的第一重。
一襲雪色在他手中輕輕流淌,十二團蒼白而寂靜的火焰便在這無盡雪色中輕輕躍動。
然後,每一重衣上,分別用深淺不一的白色繪出栩栩如生的花紋:日升、月恆、星辰、風雲、雨露。
下裳也分為九重,以極為精緻的手法繡著大地、山巒、河流、海洋。
衣畫,裳繡,以象天地之色也。
璇霄動作輕柔地將衣裳一件件給她穿上,看著這些精美的紋飾在她身上,逐漸獲得了生命,幻化為靈動莊嚴之相,在如月的光芒中,變化不定。
衣裳之後是綬帶。
綬帶亦有九重,璇霄將長短、大小、質地不一的綬帶一條條展開,按照特定的次序,輕輕給她繫上。
從肩頭、領口一直垂繞到腰間,每一條都繡著極為繁複的圖案。
然後還有纓絡,以及更為繁複的配飾。
項鍊、手鐲、耳環、腰飾……珠玉溫潤生輝,翡翠蒼碧欲滴,寶石深邃通透,繁花、飛鳥、靈獸,鍛造得如此精緻,只有嘔出了心血才能鏤刻出如此美麗的圖案。
璇霄將這些配飾一件件佩戴在她身上,輕輕整理到最合適的位置。
他的手指從她臉上寸寸撫過,眼底透出難以言傳的神情。
有欣慰,有愛憐,最終卻又化為淡淡的悲傷。
夭魅,終於能體會你的感受了,這樣的女子,一旦愛上了,便註定無法放手。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