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身給他塗藥。
楚嶺冷靜地剖析自己,他思維跳出身居,習慣性居在高空審慎評估著自己舉動。
愛上對方?
沒有。
想照顧他,激發起男性的父愛?
荒謬!
那是什麼?
楚嶺想,非要說的話,是暫時近距離地觀賞到一柄寶物。
他不存在據為己有的想法,但又欣賞這件寶物,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時候願意擦拭維護。
楚嶺理清自己的思緒,最後一次的藥膏被他塗抹開,氣息被毛孔吸收,草藥的味道與呼吸混雜在一起攪渾,像是一根細線輕輕柔柔地從面板鑽進肌肉,遊入血管,順著動脈進了心臟,再悄無聲息地撥撩一下。
楚嶺指尖挪開,上升翻轉收回,起身道:“好了。”
唐開灼閉上眼,喘了一大口氣。
這臉熱得要命啊。
他撐起來做好,灌了一杯水,喝完之後又想:要不今晚讓楚嶺住這算了。
非禮勿念
楚嶺洗完手就聽到唐開灼的聲音:“你今晚要不住這?”
他一頓,聽不出什麼情緒地重複:“我住這裡?”
唐開灼琢磨這聲,沒聽出來是願意還是不願,他乾脆道:“是,現在過了十點,你回家也要一個小時,不如明天從這去公司,反正離隆盛也很近。”
楚嶺眉梢挑起細微弧度:“你不怕有人拍到?”他模仿著娛樂記者的筆觸:“唐影帝酒店私會男人,兩人舉止親密。”
唐開灼散漫地靠在沙發上,唇邊有絲絲笑意:“我抽菸有人說吸、毒,和別人走在一起就是濫、交,沒刮鬍子那絕對是精神有問題,我還怕有人說我和男人舉止親密?”
他的笑意很大,周身彷彿萬事不過眼,但闔目時睫毛遮住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看起來有些疲倦。
楚嶺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幾秒,而後唇邊也帶上笑:“好。”他也靠在沙發上,眼神看向右方:“那個臥室沒人住吧,我今晚住那。”
他答應得痛快,唐開灼想看看楚嶺臉上是什麼表情。
楚嶺微側頭,神情和平日沒什麼區別,語氣像文字般直白:“之前莊園一直住在一起。”
唐開灼又笑了:“是,不是第一次,也沒什麼區別。”
他支著下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但今晚我有點開心。”
唐開灼似乎總是格外坦誠,他的喜怒哀樂十分直白,敞著露著大咧咧地給人看。
高興就毫不遮掩地說出來,憤怒也是清晰寫在臉上。
擁有如此精湛演技的人,現實中卻很少掩飾自己。
楚嶺挪開視線,目光落在一旁的資料夾,藍色封皮,辦公室中最常見的那種:“這是?”
唐開灼伸手取過隨意開啟:“之前一個電影,做的人物分析。”
a4紙列印裝訂,上面用一隻魚尾夾固定,上面很多塗畫痕跡,直線、波浪線、三角符號,紅筆和藍筆標註,有些寫著寫著又被橫拉一筆塗黑,藍色上覆著紅,紅上沾著黑,邊角摺痕不知道是胳膊壓的還是手指磋磨,總之那點可憐的紙被折磨的卷邊掉屑,摺痕處顫顫巍巍地勾連著,勉強撐著續命。
唐開灼嘩嘩地翻了兩頁:“我寫的字有點亂。”
唐開灼一個平時臉皮厚的像城牆的人能說自己字亂,那絕對所言不虛,楚嶺心中有數但還掃了一眼。
這一眼下去,入目真是龍章鳳姿龍騰虎躍龍飛鳳舞寫著寫著還不忘一飛沖天。
甚至有那條龍飛著飛著餓了回頭隨口吞了一個字的感覺
楚嶺沉吟一瞬:“草書?”
唐開灼:“行楷!”
楚嶺過了幾秒後說:“自己認識就好。”
唐開灼喝了一口水,又用指腹抹去唇角的水漬,得意抬起下巴:“那是自然”
他的唇不薄,唇珠很飽滿,擦的時候又隨性,在一瞬間,唇瓣被拇指壓著向一側,唇上紋路被輕扯,再抬手時又回彈。
楚嶺看向腕錶,再抬眼時說:“到我休息時間了。”
唐開灼說:“去吧。”
他搖著資料夾笑眯眯地說再見。
像是一座擺在店門口的招財貓。
楚嶺回頭,聲音莫名的很輕:“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洗漱後躺在床上,在空曠安靜中睡著,睡眠湖水一般漫上,等沉下去的時候又醒來。
楚嶺睡覺很輕,半夢半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