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聽不出情緒:“諸位以為,這次治理河東水患,朕應當派誰前去?”
殿中有竊竊之聲,似在商量,樓津面上毫無波瀾,彷彿一柄劍一般站在殿上,仿若打量一場於他無關的鬧劇。
幾息之後,有人站出來:“陛下,臣以為水利使李逐可,此人熟知水利橋樑之術,又有修繕經驗,能擔此任。”
有人再開口:“陛下,臣以為方文可,早年擔任河道總督,熟知水利水性。”
幾番嘈雜,忽然一道聲音蓋住眾人聲響:“陛下何不派一位皇子前去,天災之下人心惶惶,若有龍子治水賑災,豈不是能大大安撫百姓之心。”
眾人一熄,皇子親臨未嘗不可,但兩年前修繕堤壩,監工正是三殿下,如今重治重修,三殿下必不可能再去,五殿下又不管這些,如此一看,荷國之重只能是二殿下樓河。
樓河呼吸微不可察地一停,他不露聲色抬頭看去,卻見龍椅之上一道沉沉目光落在身上,心中一跳,忙斂下視線不敢再望,只聽得幾息之後聲音響起:“樓河,你去賑災濟糧,切記,一定要安撫百姓。”
一顆大石終於落到實處,樓河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緊繃的肌肉有些痠痛,按下內心中顫動:“兒臣領命。”
“倘若無事,諸位便散朝退下。樓津,你留下!”群臣依次退去,短短時間內,殿中只有樓津一人站著。
天子仍舊端坐龍椅,暗金色龍鱗散著沉凝的光,他臉上喜怒不辨,越發顯得天威難測。
“昔年撥款足有三十萬白銀,你說說,為何這岸堤如此脆弱,還撐不過三載?”
樓津站著,還是那般漫不經心的神色,他低低冷嗤,一抹譏諷笑意掛在臉上:“朝中大臣說是天災,既然如此,就按照天災去治理。”
聖上垂睨著殿上之人,周身不見溫厚良善,反而一身桀驁不馴之意,此番依舊微抬下巴,是那日挫了東辰人銳氣之後的領賞之姿。
不識抬舉、不肯低頭,偏生又才能出眾,最入得眼。
聖上目光幽深,望不見底,若是細看還有一抹複雜:“今再撥款十五萬兩,共計四十五萬兩白銀,趕上舉國上下十分之一的白銀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