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鈞亦收回了視線,垂首道:“臧山大戰,我率寧軍中軍直擊敵軍正面,打算與前鋒前後包抄,將其剿滅於腹地……”
“我問的不是這個。”俞雲雙打斷了他,“此戰的內情已經查明,是監軍和康與季正元以權謀私之過,與你沒有半分干係。我只想知道你分明還活著,為什麼到了現在才回來,你去了哪裡?阿珩……阿珩可知道你回來了?”
“我方才回到裴府的時候,他正在府中。”
裴珩是他的親弟,理應第一個知道。俞雲雙心下微寬,便聽裴鈞繼續道:“寧軍戰敗之後,我身負重傷,被太子翊所擒。他沒有殺我,反而偽造了我戰死沙場的假象,以達到擾亂軍心,逼迫大寧退兵的目的。在那之後,便有隱閣人前來接我,似是隱閣主付出了什麼代價與太子翊做交易,才保住了我的性命。”
是他?俞雲雙的氣息沉了沉,他分明知道,卻一直不告訴她,究竟想做什麼?
“之後我便被隱閣主囚禁於殷城,一直到了今日。”分明是一段曲折動魄的往事,裴鈞卻說得十分平直,彷彿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若是沒有隱閣主,我活不到今日。但亦是因為隱閣主的存在,我大寧軍隊才會慘敗至此。”
俞雲雙的眉心微皺:“此話怎講?”
“我在臧山一役之前,發現了隱閣用來與彥國傳遞訊息的暗哨,便派人向你送了一封信,不知你是否收到?”
那封信幾經輾轉,到達俞雲雙手中的時候,裴鈞的靈柩已由裴珩扶著回到了凌安。
“當時我便懷疑隱閣與太子翊相勾結,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便只是書信告知你提防於他。”裴鈞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直至我被太子翊所俘,才從他那裡得知,那位幫助太子翊扭轉頹勢,重定乾坤的軍師,便是我大寧久負盛名的隱閣閣主。”
裴鈞眸光眸光凌厲道:“當初潼城與他兵戈相向時,我只知他身份,並不知道他就是你的駙馬,否則我定然一劍殺了他,以絕後患。”
此話一出,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一個是清華如玉的卓印清,一個是翻雲覆雨的隱閣主……
“隱閣主……便是駙馬爺?”囊螢一口氣卡在嗓子眼,瞠目結舌看向俞雲雙。
俞雲雙的容色平靜,想必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囊螢撥出了那口氣。
難怪俞雲雙分明與駙馬鶼鰈情深,仍不避嫌地進出隱閣。難怪每每自家駙馬生病,隱閣的楚老先生與顏姑娘來得比誰都勤。難怪駙馬時不時不回長公主府,俞雲雙卻從來沒有多說什麼……
一切的疑惑到了如今都明朗起來,只是再往深裡細細琢磨,便品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囊螢一直以為卓印清此番回彥國,是因為彥帝聖命難違。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卓印清一直以隱閣主的身份參與彥國諸事,以他的手腕,今天得來的一切,想必不是無辜受累才前去彥國那麼簡單。
“所以……駙馬爺此去,若是不出意外,必然能繼承彥國的帝位了,對麼?”囊螢小心翼翼問出口道。
俞雲雙未答她的話,抬步便越過裴鈞就向前走去。
裴鈞一把牽住她的手腕:“你是要去阻他麼?他做了這麼多,無非是為了在成全你與謀得彥國帝位之間做個兩全,如今你即將御極,他與帝位也近在咫尺,你何不像他成全了你一樣成全了他?”
俞雲雙回眸冷冷睨他:“你怎麼也替他說話了?”
“我欠了他一條命。”裴鈞道,“而且我知道,你就是他的軟肋,他若為彥國的新帝,大寧在往後數十年內必然無虞。”
“大寧……”俞雲雙低笑出聲,似是聽到可笑的笑話一般,“大寧……”
她緩緩闔眸,狠心一拂袖。
纖軟的宮裝衣袖從指縫間擦過,裴鈞伸手再撈時,她的人已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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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王回沂都的車駕於午時出發,到了此時其實已經走很遠了。俞雲雙策馬一路向西,每與他近一點兒,心中的彷徨便更深一點兒。
裴鈞的話就像是一條線,將一切都貫穿了起來,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脈絡。
她以為他執意回到彥國,是為了登上那個位置。
直到他將裴鈞送回來給她。
兩人業已一拍兩散,他想要走,只管走便是,管她那麼多做什麼?
五覺散,中毒者的毒性會隨著每次發作加深,直到五覺被吞噬殆盡,人即便不死,也會成為一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