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滯留了一些日子。
到了揚州後第二日,柳飛飛因為感染風寒病倒了。
☆、098漁村
素妍給家裡寫信,說師妹生病滯留的事,也許抵家的日子會稍晚些。因師妹是江南人,得陪她回鄉祭奠父母。
乘船抵達錢塘,陪柳飛飛回了漁村,只是令二人想不到的時,曾經住了二十多戶的小漁村,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
柳飛飛落漠地站在村口,張望著四周,雜草叢生,待她近了父母的墳塋,才瞧見周圍有許多的新墳。
正待細問,卻聽素妍道:“過來的時候,我見你歡喜非常,也就沒說。上回在船上,跟一個打漁大叔打聽過,說在三年前,這裡的漁村流行一種瘟疫,大部分的人都染病去了,還有一些活著的人都離開了這裡……”
柳飛飛含淚喚出一長串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鄰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滑落。二人揮劍在附近尋了株椰子樹,約有一人高的樣子,一開為後,柳飛飛用燒紅的鐵頭,在木頭上烙下父母的名字。喃喃地訴說著,自己這幾年如何過來的,又怎樣學了一身的本事。
夜裡,在破敗漁村裡尋了處能避寒的屋子,二人相依取暖。
柳飛飛幾年來第一次像個受傷的孩子,蜷縮在素妍的懷裡,喃喃訴說著昔日的漁村是如何的繁榮、無憂,在她記裡那一個個鮮活的漁村百姓也浮現在素妍的腦海裡。
“師姐,水嬸最是熱心,就是嘴不饒人,可她真的很能幹,做的魚最美味,也最會補漁網,我娘去得早,是她手把手教我補網,教我給我爹燒飯。
水大叔是全村最不愛說話的人,每次與說話都只兩三個字。別人問他,‘你媳婦今天做的什麼魚?’他會說,‘好吃的魚’,回答了就跟沒答一樣。有人問他家裡的事,他總是隻一句‘很好’,問誰都很好。他總是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短衣短袖,即便是冬天也這樣穿著,頭上戴著頂破氈帽……
我爹是村裡最勤快的人,每次總是第一個出海打漁,不打滿一艙的魚,他就不會回來。他喜歡聽海鳥唱歌的聲音,還喜歡在半夜醒來時,跑到我孃的墳前,說我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過,說他會給我攢嫁妝。
浪花是我們村裡唱歌最好聽姑娘,總是扎著兩條羊角辮,繫著藍底白花的圍裙,站在村頭那塊大石頭上,唱著歌,等著她爹打漁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柳飛飛在喃喃細語中睡著了。
素妍卻是心潮洶湧,她彷彿看到了那些淳樸而善良的漁村百姓,她們從陌生卻又熟悉的地方走來,他們歡笑,他們憨厚。
素妍再也睡不著,尋著筆墨,離了小屋,站在村頭,點著油燈,開始了繪畫。
現實最是無情,那些可愛的漁民不在了,只留下這些廢棄的民居,靜默地證實著,曾經這裡是何等的繁華,這裡亦是他們的天堂。
只是現下,早無了繁華,變幻成一片落漠。
牆垣荒草之間,偶有草狐、野兔奔出,時而還有三五成群的老鼠在四下覓食。沒有了人居住的房屋,老鼠亦是乾瘦的,失去了人類可提供食物的依仗,連他們也似少了主心骨。
柳飛飛一覺醒來,用手一探,空空如野,頓時嚇得全無睡意:“師姐呢,師姐!”她叫了兩聲,無人應答。
一陣從未有過恐懼襲來,柳飛飛如浸在害怕的浪潮中,慌慌張張地四下審視。
天色微亮,一片朦朧。
她看著破床的一邊還放著兩隻包袱,抱起包袱,就往村外奔去,尋了個遍,終於看到村頭大石下站著一個人,“嗚嗚……師姐!”頓時委屈得立時就要哭出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嚇死我了。師姐,你離開怎麼也不說一聲啊。”
素妍抬頭,衝她燦然笑著,亦如過去幾年的相依,一個笑話代表了所有的萬語千言。落在柳飛飛的眼裡,讓她倍覺心安。
走近素妍時,卻看見她在繪一幅畫,一幅很大的畫,有柳飛飛印象裡所有畫卷的三倍那麼大。
柳飛飛頓時神采飛揚:“師姐畫得真好,打小孩的是水嬸,悶頭坐在船頭的是水大叔;浪花站在石頭上唱歌,我爹在我娘墳頭說話;還有我正蹲在地上看海龜……海家的大姐在補漁網,海大嫂正在洗衣;還有,海上有剛回村的漁船……”
淡淡的水墨,深深的追思,還原出昔日漁村的寧靜與安好,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躍然於紙上,瞧得柳飛飛雙眸閃光,滿目崇拜,“師姐,還有一些人呢,我都講給你聽。”
一張紙,又加一張紙,增添再增添一個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