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府的庶長子晉陽候為妾侍。”
傳家說的老祖宗,便是堯字輩的二叔公,因著族裡的晚輩多,有的輩份隔了好幾代,便被傳字輩及以下輩份的喚作“老祖宗”。
素妍問道:“曾、孔兩家如何?”
傳家想了片刻,擱下茶盞,“曾家之所以還是五大世族之一,一則因為門風嚴謹,二則門中的弟子倒也爭氣,並不是紈絝。庶長子承家,雖未入仕,卻是晉地皇商,經營晉地的官鹽生意。雖歷經百年,卻能長盛不衰。”
素妍點了點頭,“但凡一族興旺,靠的不是一人、兩人,而數代人的努力。老候爺正在編修《西嶺江氏祖訓》,你亦是江氏子孫,得了空,尋了族中有才華的人來拜見老候爺,與老候爺多說說話。一族興,需要數代人的努力。一族敗,卻可以一夕之間。老候爺難得回鄉,你們多與他請教,會有所受益。”
傳家抱拳答道:“謝姑姑指點。”
素妍笑容淡淡。
傳家繼續道:“孔家相傳是三國孔融的後人,家風比曾家還要嚴謹。先帝時,族裡就出了好幾位進士,族中子弟多有飽讀詩書之輩。到了如今,在江南、福建為三品大員的便有兩個。”
素妍聽著,靈動的眸子閃著智慧的光芒。“曾家雖看似榮華,只怕已經是隻空殼。一個家族是否真的興盛,看的近二十年出了什麼人才,下一個二十年又能否有新人拔尖,要是後繼無人,便是敗亡之兆。”
她的言辭犀厲,絲毫不似尋常女子能說出的話。
唐六微微一愣,這才小心地打量地素妍,卻見她渾身閃爍著一種自信的光芒。
素妍喝了兩口茶,問:“西嶺江氏族裡,可有真才實學的後生?”
傳良接過話,笑道:“姑姑,傳家算得一個。”
素妍微微一笑,“傳家,為姑姑做件事如何?”
“姑姑請講!”
“你傳話給出去,讓讀書的後生每人寫一篇文章,這題目麼。就定為《論家族興亡》,頭名賞紋銀三百兩,第二名賞紋銀百兩,第三名紋銀五十兩。告訴他們,不許找人代筆,回頭老候爺是要考究的,要是發現有人作弊,罰他不能去皇城讀書。”
傳家一臉疑色,頗不敢相信。
傳良伸手輕拍著他的後背,“姑姑的話,便是我祖父的話,她吩咐你這麼做,許是與祖父說好的。你只管讓他們寫。寫好了就能得賞紅。姑姑。若是我寫了。可能算數?”
“算數,只要你寫好了,自然算數。”
張昌興問:“小姨。那我呢?”
“也算數!”她吐了口氣,如果張昌興算數,那不如都算數,“這樣罷,不拘是誰,只要能得前三名,都能被老候爺推薦入皇城書院唸書。只要是晉陽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的都可參加。”
傳家問:“幾日為限?”
素妍比劃了三根指頭。
傳良笑道:“這還不容易,直接寫張告示,貼到晉陽牆頭去。”
素妍道:“你們幾個的文章,得明日中午前交到老候爺處。去吧!”
幾人起身告退。素妍突地道:“唐公子請留步。”
唐六停下腳步,抱拳作揖,人家是郡主,他是白身。
素妍問:“唐觀是你什麼人?”
“是我九叔。”
素妍移著蓮步,“捎一句話給你九叔。”
“郡主請講。”
“目空一切,是一切不曾擁有。若是擁有而翩然放下,才是真正的氣節與灑脫。他的不羈,是靈魂裡無法釋懷的孤寂;他的驕傲,是骨子裡怎麼也逃脫不開的卑微。”
唐六不明白,這話從何而來。
素妍道:“你把話說給他聽,他自會明白。”
“是。”唐六一片茫然,退出月影居,這位郡主給他的印象很意外,怎麼看也不是尋常的深閨女子,與她坐在一處說話,更像是同窗好友。
素妍看了會兒書,江舜誠派人喚她過去。
剛進入祥瑞院,江舜誠伸出指頭,“你這丫頭,竟……打著我的名號賞紅讓人寫文章。”
素妍笑著走近,低聲道:“爹不是要辦大事麼?這樣一來,就不會惹人猜疑,我先替你頂著,如何?”
江舜誠便知道,什麼事也瞞不了她,抬手令左右退下,在西屋裡坐下,低聲道:“皇上將寧王府上下打入詔獄,等候發落。靜王也被禁足深宮,靜王府更被羽林軍嚴密看守。”
素妍道:“皇上終於要動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