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把這些話俱都收到箱子裡,此時看著這屋子的一窗一柱,倒覺得留戀起來,啜著石榴汁兒,吃著芙蓉餅,往後再想這樣清閒,倒是難得了。過了午後就不許她再多喝水,夜裡也只吃幹食,蘇姨娘倒帶了蜜食來,明沅先還一奇,略一想就明白過來,說是給她做了一對兒小鞋子,鞋子裡頭卻塞了絹畫兒,畫的自然是夫妻事,蘇姨娘自家倒羞起來,把鞋子給了明沅叫她仔細著看,明兒用得上。這畫也不知她從何處淘換來的,赤白的身子,腳上還套著紅繡鞋,明沅看著就忍不住笑起來,心裡又莫名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紀舜英,他懂不懂這個的。到 葷素豆花這是掀蓋頭見人,挑了這蓋頭,叫男家的親戚見見新娘子生得什麼模樣,跟著就是坐c黃,紀舜英得往前頭去招待賓客。蓋頭一挑,不說不動才是端莊的新娘子,可明沅哪裡忍得住,到底翹一翹嘴角,衝著紀舜英露了個笑意出來。媒人婆自有吉利話好說,屋裡頭的女眷也都知道情由,倒沒說新娘子不規矩,只掩得口笑一回,前邊催得急,紀舜英才看了明沅一眼就叫人拉著往外頭去,出門的時候踉蹌一步,差點兒摔倒,新房裡頭的笑聲倒更響了。滿屋子女眷,一半兒是明沅識得的,紀家人再沒哪個不認識明沅,她垂下眼簾,眼觀鼻鼻觀心,任由著別個把她從頭到腳看一回,嗡嗡說著她身上的環佩嫁衣,一時說金線一時又說湖珠。明沅聽見一聲笑,再見著一截裙子,抬頭看了那人衝她眨眨眼兒,卻是純馨,她梳了婦人頭,手在背後撐著腰,肚子鼓起來,顯著有身孕的模樣。紀舜英屋裡頭不用丫環,曾氏急調了幾個過來侍候著,俱是生手,還不如純馨知道事,衝著明沅笑一笑,軟聲細語的同采菽幾個丫頭道:&ldo;後頭略備了茶水點心的,你們輪著去吃用一回,壺裡調了蜜水,若是渴了,就沾沾唇。&rdo;她就擋在明沅跟前,低聲說話,後頭哪個也聽不見,還替明沅說一回後頭坐著的人:&ldo;穿紫衣裳的是榮二嫂子,明兒敬茶也要見過的。&rdo;榮二嫂子就是紀舜榮的媳婦了,明沅倒是少見,純馨怕她不識得。明沅左右一看見無人過來飛快說了一句:&ldo;你趕緊歇著去罷,挺著肚皮還cao心這些。&rdo;坐c黃是不該說話的,可她說了,純馨也只以袖掩口笑得一聲,又衝她眨眨眼睛,這才坐了回去。一屋子女眷俱都見著外頭曬著的嫁妝了,知道明沅在顏家是受寵愛的,三十八抬嫁妝,抬抬滿的cha不進手去,箱蓋兒一看,光是緞子毛料就數不過來,更不必說旁的事物,知道的便說這是紀家姑奶奶打小帶在身邊的,又是嫁回孃家來,合該有這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