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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頭不敢答話,卻有婆子順著鄭夫人說:&ldo;太夫人心裡頭氣不平也是有的,那一位還說什麼賢惠孝順,咱們這些跟了多少年的老人也一樣半點臉面不給,但凡心裡念著太夫人一些,也不能辦這樣的事。&rdo;明潼掌了家,這些個老人還往哪裡去撈油水,鄭夫人自家的田莊鋪子倒是有出息的,卻哪裡肯把這個給人撈,再不如原來府裡當差的時候舒坦,背地裡怎麼不罵。鄭夫人聽得這番挑唆,也知道是擋了她們財路的原故,可心裡怎麼不煩,賺這許多錢卻不知道叫一家子人沾沾光,眼孔也太小了些。紀氏送了鄭夫人再看女兒越發不忍,再聽梅氏這麼說,險些掉下淚來,梅氏這番感慨不光是為著明潼,也是為著她自個兒,費心張羅女兒的婚事,卻把她的好心當作是歹意,連著明蓁都替明芃撐腰。明蓁好歹還有個識得她辛苦的人,明芃又有什麼?飛在外頭且不知道甚個時候能回來,坐著船出去也就罷了,再怎麼繞總還得回來,哪知道她竟在穗州開了學館,專教女子讀書寫字畫畫。訊息傳到梅氏耳朵裡,她氣的差點兒厥過去,可除了丈夫同她想的一樣,旁人竟沒哪個理會了她,她自家覺得丟臉,閉門在家好久不曾出去,別個在她跟前也是絕口不提顏家二姑娘,可就是她的孃家父親,知道了訊息反給明芃寄了兩箱子書去。梅家幾代都是幹這個的,開館教書,弟子裡有為官的也有經商的,不拘是什麼,只要到隴西求學,考究過學問都能入學,再不問你是不是貧賤出身,梅氏一向引以為傲,哪知道到女兒竟能幹出這樣的荒唐事來。她對著旁人無法訴苦,對著紀氏卻大倒苦水,紅了眼圈半日:&ldo;會得這些東西,她竟不自傲起來,半瓶子水晃盪的,竟還開了館,叫我怎麼有臉出門去,這卻不是給她姐姐臉上抹黑。&rdo;這些年下來,只要談到明芃,梅氏都深覺恥ru,紀氏也無法勸她,只拍一拍她的手:&ldo;那地兒我去過,海上來往的人多,甚樣人都有,比起裡頭來,那規矩也鬆得多,明芃又是學了鄭筆的,往那兒去正好,她既打定了主意,便由得她去罷。&rdo;梅氏也不過白唸叨她一回,此時再想著把她拉回來成婚也是不能了,梅季明安安穩穩考到了進士,還是個解元,跟著他就不再考了,又坐了船往各地去,說要再做《仙域志》,既穗州不曾去過,便往那兒去了。梅氏原還指望梅季明去了穗州說不得兩人就能有轉機,可等了許久也不過是幾封平安信,梅季明倒是見了明芃一面,可如今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了。穗州這些年家裡養了女兒的,光是織絲就能掙下錢來,織出來的不必轉過幾道手,當地就有人牽頭收的,一個活計好的女兒兒能供一家人的吃住,家人輕易怎麼肯放,倒成了晚嫁風氣,二十來歲也還不嫁。明芃辦學,先不過一兩個,是教幫她做工的姑娘家,後來一個帶一個,竟有七八十來個,漸漸便傳說這是間女學館,這些個穗州姑娘,穿得一式一樣藍黑布衫,走出去很有模樣,倒是有人來問來查,明芃每到一地都是帶著聖旨的,不說地方官員不敢,就是州府之中也無人敢問。集的人越來越多,她乾脆賃下房子來,仿著梅家模樣,真個建了學舍,還請動了那些個識字讀書的年輕守寡的婦人來幫著代課,穗州那條女兒街,倒真成了女人天下。梅氏氣苦,恨不得沒生這個女兒,出頭露臉便罷了,還幹起了男人乾的事,地方官員也有報上來的,是明蓁開了口,不過是些女工學學畫,還只做織繡用,她才生了皇子,別人送上來的摺子也是誇獎的。人嘴兩張皮兒,上下一碰出好事也出壞事,明芃這樁倒成了好事,顏家沒受帶累,總歸也只有一個女兒沒嫁了,再怎麼也是香餑餑。紀氏便是看著明芃這麼段陰錯陽差,才越發害怕女兒往後就真個成了冰人兒,已經活得只留那麼點熱氣了,再失了這一個,後頭可還有三四十年的光陰要過。紀氏除了看著明潼,還有一個慧哥兒要帶,同鄭家說定,乾脆就把孩子跟女兒一道帶回家,慧哥兒一面惦記母親,一面還想著先生,紀氏便讓丫頭去說,讓先生跟著慧哥兒一道,就在顏家授課。慧哥兒跟著車到了顏家,看著母親被婆子抬著住進紀氏房後頭的碧紗櫥裡,紀氏守了她,同她說到家了,明潼睜睜眼兒,見著果然是在母親院裡,雙目一闔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