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今晚把你兒子打一頓,不然明天連你一起打。”
第二天,他兒子掛著傷來上課了,再沒敢動過班裡人。
父親絕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相反,他恰恰是個眼裡容不下半點沙子的人,只是他更願意去用強硬去捍衛自己所尊敬和愛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珍重的東西被傷害和侮辱。
從父親給我們講的事裡,我們大致拼湊出了這樣一個兩人的故事。
兩人小學和初中都只是認識,應該是高中開始,有了一些情感上的變化的。那時臨近高考了,他的語文歷史地理是絕對不弱的,於是他就給這幾科弱勢的母親補習,而奇怪的是,向來不怎麼喜歡和男生相處的母親沒有反對。雖然後來我們才知道,她似乎向來不怎麼討厭他,始終覺得他是特殊的那一個“男生”。
他給她講了3個歷史大題,並讓她好好背,結果考了2個,她都沒有考出來。
他考上了城裡的財校,那個年代,那就意味著有了工作,有了未來。但是她沒有,她落榜了,還是要回去務農。
有一天,他找到她,對她說,“奶奶”和他說話了,讓他去見一個從未謀面的人,一個附近寨子的女孩。
那時還不是母親的母親問:
“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知道母親當時心裡裝著什麼期待去問的,也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回答的,但是那之後,我的父親開始騎著腳踏車去城裡上學,後座上的是我的母親。
兩人的腳踏車駛過一望無際的油菜花,駛過著滿是翠柳的河畔,駛過貼著海報的紅牆。
父親一次次蹬著腳踏車把母親帶到城裡去看電影,電影院裡光線很暗,對於母親來說,適合睡覺,而父親的肩膀就是她最舒服的枕頭。
父親畢業了,分配了工作,但是工資仍然低得可憐,他不得不在空閒時間扛起鋤頭。
那時候鎮上的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沒有所謂的“工作同志”,大家都像是穿著制服的農人。
有一次,父親問了老祖(父親的二奶奶),他在家中最尊敬的老人。他說,他喜歡母親,但是害怕輩分亂了,而且媽(父親的母親)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老祖問了父親。
“你想好了嗎?”
父親點了點頭。
老祖說:“日子是你們過的,別想那麼多別的。輩分是死的,人是活的。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死了,輩分就對了。這不是你們考慮的。我只能對你說,明兒(父親小名),只是這事兒要你自己考慮考慮,要你自己考慮。”
父親久久無言。
深秋一天晚上,父親來到母親家裡和外公外婆聊天,屋裡很冷,外公外婆生了盆火。
其實,父親和外公外婆很早很早就認識,畢竟是有那麼點沒有血緣的親戚關係的。父親很尊重外公外婆,畢竟外公是鎮上出了名的老好人。另外,外公待父親確實不差,外公外婆,也是相當喜歡父親的,相當放心這個幾乎是看著長大的穩重的孩子。
那晚有些夜深了,父親想了想,對外公說:
“叔,嬸,我想和你聊聊我和小二(母親的小名,因為母親在兄弟姐妹中排第二。)的事情。”
按照輩分來說,外公和父親同輩,但是,他還是把外公叫做長輩,理應如此。
聽到這裡,外婆說她去休息了。她不是對這事漠不關心,也不是對父親有什麼偏見,而是她自己過於愛我的母親,也覺得我的父親不錯,但是拿不下主意,她把這件事推給了兩個男人來決定。母親是外婆的女兒,她像極了外婆,因為她也把這件事推給了父親,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因為太在意。
外公沒有抬頭看父親,而是看著那盆寒風中跳動著的火。
“有啥好聊的,你們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
父親也低著頭看著火。
“叔,我坦白說吧,我現在的情況您也看到了,除了那身制服啥都沒有,小二跟著我,很可能是會受苦的。”
“什麼都沒有就去苦(努力的意思),就去掙,什麼是天生就會有的?”
“您放心我嗎?”
“我放心。”
父親久久無言,從懷裡掏出那疊攢了很久的錢。
“叔,我實在沒有什麼錢,這是我這些年攢的,老二的彩禮錢。您一定要收下。”
外公才抬起頭,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這也是習俗,但是……你是讀過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