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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記熟他隨從的相貌。”含露應了一聲,走到沈礁跟前,微微曲膝一福,道:“請沈爺隨婢子來。”

沈礁卻定在原地囁嚅片刻,又向李歆慈懇求道:“只盼大小姐能叫老兒再見孩子們一面。”

李歆慈微微沉吟片刻,道:“也好。含露,帶他去夫人那。”

商議妥當明日的接應佈置,李歆慈送了眾人出去,回過頭來,卻發覺李歆嚴還在階下逗留。雨若有若無地飄著,風將簷上淌下來的水打在姐弟倆的衫子上。僵持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李歆嚴先開口道:“姐姐獨自去,是不是險了些?我怕獵天鷹另有埋伏。”

“埋伏?”李歆慈微笑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他這些作法,都是想引我出來……遂他所願又如何?”

李歆嚴略有震駭,又道:“就怕……”

“怕什麼?”她目光一厲,打斷了他的話。

“最少,明日銳羽的行動,交給我管吧!”

“銳羽一向是由飲冰統帶的。”

“可她這麼久,也沒能沾到獵天鷹一根寒毛!”

李歆慈冷笑:“你以為你能沾到?”

李歆嚴面色有些發青:“姐姐,在你心裡,我總是連個丫頭都不如!”

李歆慈猛地側過頭去,階外霏霏細雨中,漫山楓葉只在邊沿上透出星點兒紅意,再過一個多月,到了八月十五,葉子紅透了,她便也該北上華山,成為陳家媳——這日後並不遙遠。李歆慈心中有說不清的揪扯,道:“我並不是不想放手,然而你這顛三倒四的行徑,還就在眼前,讓我如何放手?我在家一日,總之是為你撐著,等走之後,自然管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她這麼說著,便喚道:“飲冰、咀霜!”

兩個婢子都是跟她多年的,心領神會地一個取了雨披,一個提了木屐來,為她穿戴好,便往階下雨中去了。

穿了兩道門,正要邁進長廊,李歆慈忽然定了腳步,又拐往另一道石子小徑上去。兩個婢子在她身後互相換著眼色。沒過多大會兒,眼前便出現兩盞白底黑字的燈籠,影影綽綽地,照出月亮洞門裡的廳堂。

廳堂裡香燭繚繞,燭火晃亮了牌位上已經暗淡的字“先考李氏諱赤霆神位……”

門前歪著個枯瘦的老奴,正打著盹。李歆慈便徑直走到階下,一腳踏過去,有塊石板鬆了,她抬眼環顧,院落頗有衰敗之象。

“誰?”從正堂中鑽出來個方臉膛的中年男人,他身後一個滿面是淚的戴孝婦人和一個慘青臉的少年,也同時愕然回顧。

李歆慈眨動了下睫毛,道:“原來三叔也來了。”又道,“咀霜,回頭撥五百兩銀子過來修整下二嬸這裡。”

咀霜連忙應了。

那婦人施了半禮道:“不必了……歆榮,還不來謝過大姐?”

少年趕緊過來作揖,李歆慈攔著了,道:“先給二叔上炷香吧!”

上過香後,二夫人叫人看茶,李歆慈推說要去母親那兒問安,便辭了出來。

“難為你還惦記著。”三爺李赤雷跟在她的後面。

李歆慈的笑意隱在漸漸濃起來的夜色中:“我本是去探三叔病況的,又想起今兒是二叔的誕日,雖說不是啥名目,過來看看二嬸也是好的,卻沒想到三叔也在。”

轉回長廊前,路又岔開一道。

“不管他如何,總歸是我一個媽生的。”李赤雷站住了腳,道,“我回我屋去了。”

“三叔。”李歆慈忽然喚了他一聲,他瞧定了她,好一會兒,方問:“有事?”

“我知道二叔的事,你一直怪著我。”李歆慈垂下頭去,腳尖撥著欄杆縫裡的殘存炮仗屑衣,這些褪了色的屑子與簷角、梁間懸著的大紅燈籠、帳幔,都昭示著兩個月前這宅中曾有過的喜慶,然而籠在這初秋的潮氣裡,一團團溼濃的紅,卻反而令人眼悶心慌。

李赤雷似怔了下,方道:“是他不聽你勸阻,硬要去滇邊的。”

李歆慈鬱郁地嘆了聲,道:“當年我答應過你的,如今失約了。”

八年前,父親五七祭日的前夜,她得了李赤霆將要分裂家業,糾眾離開的訊息,便深夜去拜見李赤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苦苦相勸。李赤雷最終長嘆一聲,道:“他確實有錯,然而他終是我一個媽生的哥哥,你要答應,永不追究這些事,永遠保他平安!”

她當即跪下立誓:“有我李歆慈在一日,便有二叔一日平安,若違此誓,叫我被至親利刃穿心!”

如今李赤雷似乎早淡忘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