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隱隱在冒汗。
“吃飽了嗎?”崔夢芬首先打破僵凝。
吃不下了。夏柏苦笑。“我來洗碗吧!”
他自告奮勇接下收拾殘局的任務,崔夢芬倒有些驚訝。“你以前不是說你最討厭洗碗的嗎?”
就別拿以前的事來糗他了吧!現在的他,洗心革面來不及了。
夏柏自嘲地扯唇,起身收拾髒碗盤,捧進廚房水槽,開啟水龍頭。
“等等!”崔夢芬追上來,拿下掛在壁廚的塑膠手套,細心地替他戴上。“這樣才不會傷手。”
“又不是女人,怕什麼傷手?”真婆婆媽媽。夏柏不屑。
“你給我戴著就是了。”她沒好氣地嗔睨他。是心疼他耶,他不懂嗎?
“是,我知道了。”他無奈領命,只好戴著塑膠手套,笨拙地清潔碗盤。
“洗乾淨點。”她叮嚀。
“知道了。”他用力搓洗。
她看著他費勁又抓不著要領的模樣,實在好笑,櫻唇悄悄彎起,在一旁接他洗過的碗盤,利落地擦乾,擱回碗槽。
夫妻倆合作片刻,她想了想,悠悠揚嗓。“今天何美馨小姐來找我。”
夏柏驚駭,沒料到她會忽然主動提起,一陣心慌,手上的瓷盤滑落,在水槽裡敲出清脆聲響。
“小心點!”崔夢芬驚呼。“沒打破吧?有沒有傷到手?”
“我戴著手套,怎麼會傷到?”夏柏澀澀地回話,全身肌肉緊繃,遲疑半晌,終究不敢抬頭看妻子臉上表情。他檢查掉落的瓷盤,確定絲毫無損,強迫自己繼續洗碗。“何美馨……怎麼會去找你?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她為什麼找我,你猜不到嗎?”她語氣輕快。
他心頭,卻是沉重地壓著巨石。他當然猜得出何美馨的用意,她肯定是被他不留餘地地拒絕了,太過難堪,面子拉不下去,才會想從夢芬身上找回女人的驕傲。
他咬了咬牙。“那你是……怎麼跟她說的?”
“我嘛……”崔夢芬懸疑地停頓,也不知是有意或無心,將他一顆心吊得高高的。“我把她罵了一頓。”
“什麼?!”夏柏愕然,凝住洗碗的動作,不敢相信地望向妻子。
“你聽見了,我對你的前女友嗆聲。”她微揚唇,水瞳清亮,一派淡定從容。“我把她罵得手足無措,還警告她以後不準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傻住。“你……對她嗆聲?”
“沒錯。”
“還警告她?”
“對。”
“你……”
“像個潑婦吧?很不可理喻吧?”她淡淡介面,嘴上雖是自貶,神態卻是高傲凜然,不可侵犯,宛若戰場上的女武神。“誰教她膽敢來搶我的丈夫?也不看看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我才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婆,她居然要我退讓,要我把你讓給她?憑什麼?”
夏柏驚異。眼前這英姿凜冽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嗎?不過他又何必意外?她都能夠剪斷長髮與他對抗了,又怎麼會怕何美馨的挑釁?
想著,他不禁心海澎湃,浪濤滾滾,洶湧的都是對這個女人的敬意與佩服。
“我跟她說,你是個人,不是東西,不是隨便就能讓來讓去的。”崔夢芬持續轉述兩個女人的對話。“如果她想要你,很簡單,除非她有辦法說服你跟我離婚。”
“離婚?!”這關鍵的字眼震撼了夏柏。
“對,離婚。”崔夢芬清晰地重複,翦翦雙瞳堅定地直視她最愛的男人。“你要跟我離婚嗎?夏柏。”
他震顫,臉色發白,瞳神黯滅。“你剛不是還說你不想退讓?”
“我是不想讓,可我也不至於厚臉皮到要強留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如果你想回到前女友身邊,我可以成全你們。”
“我不要你的成全!我跟何美馨早就斷得乾乾淨淨了!”
“真的嗎?你們真的斷乾淨了嗎?那為什麼她那天去你們公司找你,今天又來找我?難道不是你給了她一線希望嗎?”
一句比一句更犀利的質問,拉扯著夏柏的神經,他縮凜下頷,面無表情。
“告訴我,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婚禮那天,你為什麼會遲到?是為了她嗎?”
所以,問題又回到原點了嗎?
他黯然尋思,極力撐持著自己的身軀,站得堅毅挺拔;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體內藏著軟弱的心。
崔夢芬觀察他沉鬱的側臉,忍不住失望。“你就是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