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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回 幻境(六)

櫻,金櫻一向小心仔細,連這院門都不敢邁出去一步,如何會,如何會犯下重罪。”她忍住顫抖,頭也不回的就往學館奔去:“我去求先生,求他放金櫻一條生路。”

學館門前種了兩棵梧桐樹,這樹在此處紮根了百餘年,長得粗壯茂盛,夏日裡闊大的葉片密密匝匝,遮天蔽日如同一把大傘,灼熱刺目的盛夏驕陽絲毫照不到此間,是最陰涼舒爽的好地方。而這時節,梧桐葉早已枯黃凋零,只餘下一根根縱橫交錯的枝丫,孤單單的在風中尷尬搖曳。

山裡風大,掠過枝丫卷地而過,撲到人身上寒涼透骨,跪在這刺骨冷風中的金櫻,只著了一襲單薄的寢衣,像是被人從床榻上揪出來的,散亂的長髮在風中四散飄揚,整個人瑟瑟發抖,臉色已經凍得青白一片,唇邊蒼白乾涸,哭的眼窩腫脹,看上去哭了許久許久,已經無力再哭了。

“水蔓菁”忙扶住她搖搖欲晃的身子,焦急的出聲詢問:“金櫻,你告訴我你犯了甚麼錯,先生為何要如此重罰於你。”

水金櫻的嗓子已經哭啞了,用盡

全身力氣從喉間擠出一絲聲音:“蔓菁,蔓菁,先生一向疼你,你替我求求情罷,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光禿禿的枝丫在地上投下孤單的影子,風移影動,像一隻只牽線木偶的手腳,僵硬的搖動不止,“水蔓菁”默默良久,自己雖不是真正的水蔓菁,自己雖是金枝玉葉,向來養尊處優,但自己與金櫻,與這眾多的水家姑娘,何嘗又不是如此呢,習的字讀的書,走的路過的人生,皆是族中所定,半點由不得自己。

“水蔓菁”無聲的跪在水金櫻身側,以手撐住地面,重重叩頭道:“先生,求先生看在金櫻一向小心謹慎,從不出錯的份兒上,給金櫻一條活路罷。”

四圍寂靜良久,唯有風聲倏然而過。

“水蔓菁”揚眸,只見屏風後頭露出灰色衣角,她知道水桑枝在屏風後頭,他看上去嚴厲刻薄,其實最心疼這些他一手養大的姑娘,“水蔓菁”再度狠狠叩頭,額上磕的烏青一片:“先生,蔓菁求您了,蔓菁願意替金櫻受罰。”

學館內傳來一聲輕咳,旋即水桑枝陰冷的聲音緩緩透出:“水蔓菁,如此重的罪,你替她受不起,你進來。”

聽得事有轉機,“水蔓菁”用力握了握水金櫻的手,極利落的從地上爬起來,匆匆奔到廳堂內,卻赫然發現,廳中地上竟也跪著一個人,渾身戰慄臉色煞白。

“水蔓菁”不明就裡,只好在那人身邊不言不語的立著,一眼接一眼的瞟過去,只見那人與水桑枝的打扮相似,她生了疑,這尋幽居是男子的禁地,從不許跨進銀杏林半步,除了水桑枝,其餘所有人皆是清一水兒的女子,連養的鳥兒也只有雌的。

“蔓菁,你替金櫻出頭,那麼先生問問你,你可知她犯了什麼錯。”見水蔓菁搖頭,水桑枝抬手指了指跪著的男子,言語間益發陰鬱:“你可知他是誰。”他頓了一頓,道:“蔓菁,族規你是十分清楚的,男女有別,你,你們,你與金櫻,不得與除先生外的任何男子有任何來往,對麼。”

水蔓菁深深頷首:“是,蔓菁時刻謹記族規,不敢有一刻忘懷。”

水桑枝冷冷道:“你記得,可有人卻忘了。”他眸光冷冽的在男子臉上打了個轉兒,道:“水金櫻與此人銀杏林中私相授受,人贓並獲,罪無可辯,蔓菁,你是清楚此等重罪族中會如何處置的,先生問問你,你要如何替金櫻受罰。”

果然如此,男女之事,單單靠堵,是堵不住的,只水蔓菁千算萬算,絕沒有算到,看起來謹小慎微的水金櫻,竟然會如此膽大,犯下此等重罪,不過,她瞧了一眼那男子,眼前此人看著尋常至極,這水金櫻還真是沒見過世面,竟被這麼個歪瓜裂棗給勾了魂兒,她氣的抬了抬腳,一腳踹在了那男子背上,恨聲道:“都怨你,若是金櫻沒了性命,你也別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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