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撲,扇涼了面前的一溜熱茶,努了努嘴,笑著瞧著蘇子飲了個痛快:“不然你帶著杜衡一同去罷,好歹有個幫手。”
蘇子凝神想了片刻,點點頭道:“也好。杜衡就隨我同去,把見愁調過來,你留在青州,要格外小心些,切莫獨自出門,千萬別像上回那樣。”他深深瞟了落葵一眼,終是欲言又止。
落葵微怔,輕輕點了點頭,每一口氣都像是鋒利的薄刃,一下下割著自己的心腸,抿著嘴牽出一抹苦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罷。”
翌日,微雨,是春日裡才有的杏花微雨,帶著薄薄微涼。
雨霧中的薔薇盈盈輕移,重重翠玉堆砌如帷帳,滿枝紅花濃豔似雲錦,那雨中的翠蔓紅花,比殘陽更加嬌豔,滿院子芳香襲人。
落葵在屋內席地而坐,將竹絲簾子捲起一半,微涼的雨絲斜入廊下,帶進薄薄涼意,驅散了夏日酷暑。她手中緊緊攥著一卷書,做出一副讀書人的模樣,可卻望著滿架的花團錦簇的薔薇發呆。隔著暗黃色的竹絲簾子望出去,細雨如同銀絲般細密,無聲無息的穿花而過,雨意染了醉人的緋紅和青草色,如煙如霧。
黃昏時分,微雨天沒有殘陽晚照,遣嫁晉和公主遠嫁北谷國和親的旨意通著微涼的雨絲一同,傳遍了青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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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訊息,落葵陡然鬆了手,那書卷啪嗒一聲,重重掉在了地上。
“怎麼,心疼了。”蘇子筆走如飛,不停的寫著甚麼,抬頭掠了她一眼。
落葵眸光轉也不轉,只微微黯然:“若不是她,就是我,沒甚麼可心疼的。”
“這樁事原本就是許貴妃先算計的你,如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誰疼誰知道,沒甚麼值得心疼的。”蘇子垂首,繼續筆走如飛。
“我只將仇記在了許貴妃頭上,沒有記在晉和頭上,便已是我大度了,怎麼還會心疼。”落葵低低喟一聲,撿起書卷反手扔了出去,正中屋內的如意圓桌,轉眸去瞧角落裡的幾罈子酒,難以剋制的狠狠嚥了口口水。
“杜衡,你過來。”蘇子又淺淺的掠了她一眼,出其不意的揚聲喊道。
落葵微怔:“你叫杜衡作甚麼。”
蘇子瞧了一眼匆匆而來的杜衡,挑眉望向角落裡的酒罈子,一本正經的笑道:“那些酒分你一半,剩下的都送到我房裡去。“
杜衡清亮亮的應了一聲,笑眉笑眼的在雨中穿梭。
落葵見狀,忙擋在了酒罈子前,可憐兮兮的笑道:“蘇子,那可是御酒,太后賞的,好歹給我留一罈子。”
“你想也別想。”蘇子一把拉開她,抬了抬下頜,示意杜衡繼續搬:“因著你心煩,一樁事接著一樁事,沒個停歇,這一向縱著你喝了不少,那幾罈子酒你想也別想,你若再攔著不讓搬,我就都倒了去。”
落葵長嘆一聲:“暴殄天物啊,那可都是御酒。”
“仙酒也不成。”蘇子冷哼了一聲,塞給落葵一頁薄紙:”我剛寫的,你瞧瞧還有甚麼疏漏的,送嫁路上和北谷國宮裡都安排好了,不會叫晉和受罪受委屈的。”
落葵轉眸一笑:“就知道你貼心。”她垂眸仔細看下來,見事事詳盡,並無甚麼遺漏,笑的益發輕鬆:“晉和才十五,且從未離宮過,北谷國宮裡蠅營狗苟的事也不少,她的性子被許貴妃養的驕縱,只怕是要吃虧的。”
“你我能做的也只是這些了,剩下的,就都是她的命了。”蘇子伸手在紙上一抹,那紙極快的蜷縮起來,縷縷藍芒在上頭一繞,那張紙轉瞬化作一枚藍幽幽的水滴狀珠子,他指尖輕點,那珠子落入杜衡掌心:“交給司南,讓他提前準備起來,一個月後隨晉和同去北谷國,待晉和安頓好後,他再回來。”
杜衡微微頷首,輕聲稱喏。
直到此時,落葵的心才算是真正送了下來,輕笑道:“好了,晚上吃甚麼,我去做,明日你就啟程去天目國了,權當是給你踐行了。”
蘇子將書卷塞到她的懷中,奚落道:“你便繼續借著裝斯文躲懶罷,興許你這樣捧著書睡覺,還能睡出個曠世奇才呢。丁香走,與我打下手去。”
落葵剜了他一眼,坐在椅中握著書卷繼續發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