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後,年味一天濃過一天。無論是哪朝哪代,過年都是被視為是最隆重、最盛大、最喜慶的節日。臘月初八一過,宮裡面就忙了起來。從裡至外,從上至下,到處是一片喜洋洋的景象。
康熙從臘月初一起便開始賜“福”,許是沾了太后的光,康熙竟然也派人給我送了一幅他的親筆來。放眼一看,寫的卻不是“福”字,而是四字吉祥語“宜春迎祥”。字送來的當天,書硯和雪硯兩人就張羅著把字貼在了大堂的正中,進門就能看見。
除夕宴在臘月二十四日開設,我也有幸見識了一下愛新覺羅這個最尊貴、最顯赫的家族幾代同堂的盛況。
當天,乾清宮丹陛上左右安設了兩座萬壽天燈,丹陛下也設了兩座天燈。數不盡的紅蠟燭照得整個乾清宮亮如白晝。酒將羅列,燈火輝煌,說不出的精妙絕倫。
後宮裡面的那些妃子就像是來參加選美比賽的一樣,一個個真可謂是使盡了渾身的解數,能有多漂亮就打扮得有多漂亮。
我隨侍在太后身邊,看著康熙的三宮六院,真可謂是大飽眼福。只是,不知道她們這樣子一天到晚地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折騰自己,累不累?
除了康熙的妃子,康熙的那些個兒子、媳婦也是一大看點。那一大群阿哥上次我沒有全部認完,但十四阿哥前面的倒是記全了。如今放眼一看,個個英姿勃發、精神抖擻,真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種宴會,阿哥們都會帶家眷入宮。我仔細瞟了一眼,除了那個人以外,其餘的阿哥都帶的是自己的嫡福晉。那人的身邊除了嫡福晉董鄂氏外還坐著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並且那個女人我還認識,康熙身邊的近身宮女紅棉。
記得上次在暢春園撞見他們的時候,紅棉還讓那個人去向康熙討了她,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如願了。
愛情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只有去追逐,才能夠有個結果。看來,每個人都是在追逐奔跑著,只有我一個人是停在原地不動的。
康熙五十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我這個人別的還好,就是怕冷,於是整天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呆在屋裡不肯出去。還好有地龍這項偉大的發明,要不然我真的要學青蛙找個地方去冬眠了。
臘月二十八一大早,我正裹著被子在屋子裡來回走動,忽然聽見書硯和雪硯的聲音齊齊傳來:“奴婢給雍親王請安,王爺吉祥。”
見了四阿哥許多次,我早就已經不怕他了。見他來,我也不停下,只吩咐書硯上茶。
四阿哥盯著我輕笑一聲,也不管我,只見他脫下身上的貂裘大氅遞給侯在旁邊的雪硯,然後又不緊不慢地摘了帽子遞過去。
四阿哥徑直踱步到凳子邊坐下,接過書硯奉上的茶水,時不時輕啄兩口,任我在屋子裡來回亂串。
我終於表演不下去,跑過去象徵性地給他福了福,然後脫了被子跑到另外一邊的凳子上坐下。側過腦袋望了一眼冷麵王,他眉間果真擰成了一個“川”字,望著我極度無語的樣子。
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沒有露出什麼不該露出的地方。只是,最讓女人煩惱的三千煩惱絲此刻正全部披散在肩上。最糟糕的是,我居然沒有穿鞋!難怪四阿哥會露出這種表情,我這個樣子,簡直就是丟臉丟到三百年後了。
暗自吐了吐舌頭,早知道他今天要來,我一定把自己打扮周正了。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我趕緊跑到床邊套上靴子,然後再跑回凳子上坐下,速度快的都可以去參加奧運會了。
四阿哥哼笑一聲,道:“平時都作這種打扮?”然後隨手從桌几上揀起本書,手上胡亂地翻著,臉卻向著我的方向。
我訕訕一笑,低頭不語,做出一幅挨批狀。心想,平時的打扮嚇不死你也要氣死你這個老古板。平時我可是隻穿裡衣裹被子的,今天你大叔運氣好,我好歹衣服是穿周正了的。
然後四阿哥又叫我把最近寫的字給他檢查,我乖乖拿出臨的字帖遞給他。看著他微微勾動的唇角,我的一顆心終於是落到實處了。
忽然,我看到他的眉頭越皺越深,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怎麼回事?我記得自己練字的時候很用心的啊,而且他剛剛明明還不是這副樣子的,怎麼短短時間內就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我湊近了一看,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終於明白“腸子都悔青了”是什麼狀況?說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況!
四阿哥手裡面拿的是我無聊時默寫的《一簾幽夢》的歌詞,我記得明明收好了的,它怎麼會跑到這一摞字帖裡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