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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也是幻術?”

“你看見的,是她想讓你看見的。你說呢?”

紫顏苦笑:“法術太過玄妙,凡人豈能看破?”

夙夜看見他犯愁的樣子,想起初修靈法時的自己,道:“當你念過一千遍咒語,發覺仍是無效時,你會不會再念?我念到三萬六千五百二十八遍時,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在我又多唸了一遍。”

“這樣的你,還說自己懶?”紫顏想了想,靈法師這一行,入門比易容要辛苦許多。如果命運從頭來過,恐怕他還是不會選擇那條路吧。

夙夜笑道:“為了將來可以偷懶,小時候吃苦是值得的。”他一按紫顏身下的虛空,像是在撫摸柔軟的臥榻,道,“為什麼不坐得舒服些?”

紫顏猶疑地、慢慢地將身子後靠,彷彿有一隻巨手托住了他,讓他有所依靠地躺下。如此才能很好地仰望天空,那些遙遠的星星,像一把散落的金屑,耀眼地閃著光輝。

“天的容貌,才真正百看不厭。人的皮囊再華美,住久了也終會膩。何況到老的時候,誰都會嫌棄那張衰老的臉。”紫顏嘆道,神往地諦視天空的容顏,“如果能像天色變幻不定,永有讓人驚歎的餘地,那種容顏該有多好。”

“不老不死,的確也是靈法師所求。”夙夜拈出盛放的一朵花,活色生香,嬌豔欲滴,“但世間焉有不老、不死、不敗、不滅?即使是天地,也有生有死。雖然如此,能遊刃其間,方格外有趣。”那朵花驟然枯老凋謝,匆匆燃盡一生,風過,被吹成了粉塵,散在空中。

提及生死,紫顏想起了沉睡多年,一朝醒來灰飛煙滅的湘妤。那麼多人一直以來傾力保住她的命,她卻並不想再活。縱然容顏無雙又如何,縱被寵愛眷戀又如何,不要的時候,毅然決然,棄如敝屣。

人的一生,有人嫌短,有人恨長。如何能隨心所欲活一輩子?參透了,也許就不會再有煩惱。

兩人散漫地喝著酒,有時一起聊一個話題,有時好像各說各的,無所用心,靈犀相通。紫顏若是針,夙夜就像磨石,將他磨礪得更為鋒利。此時的紫顏,又將夙夜當作了一塊磁石,忍不住被靈法師隱藏的光輝吸引,而靠近了的他,也沾染了磁石神秘的氣息。

凌晨的風很有些涼意,不知何時起,紫顏身上多了一條彈墨綾的薄毯,見慣了夙夜的神通,便不在意。壺中酒源源不斷,入喉的滋味時常在變,金鳳酒,青竹釀,丁香露,玉粟香,在舌尖歡喜跳躍。酒到酣時,言說的慾望盡了,紫顏品著美酒,望了長天,橫臥在半空中,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今日說得太多。”夙夜淡淡地丟下酒杯,酒杯落地,完好無損,繼而如塵埃消失在空中。

紫顏想起十師會,隱約看到夙夜的雙面,像陰陽交替,白天黑夜,奇妙地融合,只是那陽光、世俗的一面,靈法師不欲展現人前。今夜借了酒勁與月光,才有機緣窺見了這樣的夙夜。

像是不習慣被人凝望,夙夜忽然站起身,一襲墨袍翩然如蝶,很快浮在丈外。

“你約我傾談,其實是想問姽嫿的事。”

他人在遠處,徑自地往住處走去,話聲響在紫顏的心頭。紫顏默默看了他的背影,點頭道:“是,如今問不問都一樣。”

好像聽到夙夜的微笑,像輕飄飄的羽毛蕩了過來。院子裡剩下紫顏一個人,他翻身落地,伸手摸原先躺過的地方,再想上去已是不能。

斗轉星移。時過境遷。

他笑了笑,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未到門口,發覺裡面亮了燈。推門,姽嫿伏在桌上睡了,聽到聲響驚醒過來。

“回來就好,陪我去吹吹風。”她跳起來拉紫顏的手,困頓的眉間有一抹愁,藏在笑容背後。

“有心事,說出來,我聽著。”紫顏不動。

姽嫿的身子驀地一停,很快笑道:“哎呀,我能有什麼心事。師父不答應就罷了,如今我最大,想做什麼,自是由我說了算。”

不可說的心事,如香緩燒,漫過眉梢。她如在笑說,不過是因風吹皺了眉黛,換得這一記輕顰。

紫顏凝視她揪著的眉,用手撥了撥,道:“你得向我借一張歡天喜地的臉,才能瞞得過我。”

去年錦衣富貴的林間女子,巧笑而來,香氣襲人,煩惱與她無緣。無論何種困境,指尖的香拂來,就都化盡掩去。頭回瞥見她也有進退失據,像溺水的孩子尋找稻草。紫顏感嘆地想,心如止水的境界太遠,人皆如此,概莫能外。

姽嫿的目光固在眼前方寸處,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沒能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