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心冷如灰
羽帝正在看摺子。
殿內的琴聲依舊,殿外的棍棒擊打聲也依舊。
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是很安靜的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裡頭,不止外頭沒有不長眼的人試圖進入太和殿,就是殿內,羽帝也沒有聽見一句求情或者求饒。
姬輝白和姬容都不曾開口。
但這並沒有讓羽帝的心情稍微好上一點——連一點點都沒有。他的心情,只是隨著時間的增加而越來越紛亂,越來越煩躁。
有太監小心翼翼的捧上了一杯溫茶。
羽帝想也不想的連著茶杯帶茶砸到端茶的太監臉上:“滾出去!”
死死的咽回即將出口的驚呼,那太監連忙順勢跪下,收拾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然後飛快而狼狽的退了出去。
兀自無法解氣,羽帝一下子把桌面上剛剛堆好的摺子掃到了地上——在這一個時辰之內,他已經第五次把摺子掃到地上了。
摺子落地,響起一連串的‘啪啪’聲。心頭驀然躥起一股邪火,或者說心中的邪火從來沒有褪去,羽帝一下子起身,重重的,一腳又一腳的踩著落在地面的摺子。直至一聲輕咳響起。
斜著眼向輕咳聲的方向看去,待看見福全規規矩矩立在牆角後,羽帝開口:“什麼事?”剛問了這麼一句,羽帝就緊跟著斬釘截鐵的說,“皇后來了就讓她回去!”
“回皇上,不是皇后。”不著痕跡的向姬輝白的方向瞥了一眼,福全道。
“不是皇后?”羽帝一怔,“那是誰來了?”
“誰都沒有來。”福全回答。
“那你進來做什麼?”羽帝沉下臉。
“……是關於鳳王。”福全略有遲疑。
“關於他?他開口求饒了?”眉宇間飛快的陰沉下來,羽帝帝冷笑,“等他開口求饒,你再進來告訴朕他的情況不遲!”
等鳳王開口求饒?天荒地老了也不可能罷!在心中這麼想著,福全面上分毫不露,只陪笑道:“聖上,這都一個時辰了,老奴看著鳳王似乎有些支撐不住……”
“支撐不住?”羽帝面上露出了濃濃的譏諷,“那正好,繼續打,往死裡打!支撐不住打死了剛好!”
等真打死了……只怕我們都要陪葬吧?福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苦笑。他看一眼姬輝白的方向,低聲對羽帝道:“聖上,鳳王已經沒忍住在吐血了。”
一直綿延著的琴音似乎滑了那麼一個音,但緊跟著,琴音便又行雲流水起來,快得讓人只以為方才的滑音是錯覺。
羽帝的手顫抖了那麼一下,但緊跟著,他便不住冷笑:“吐血?他這麼多年的武功都白練了?區區一個時辰就被幾個下三流的侍衛打到吐血?”
區區一個時辰,幾個下三流的侍衛?實在懶得也沒膽子糾正羽帝口中的錯誤,福全只道:“外頭的侍衛已經來回換了四次了,至於武功……”
稍頓一下,福全道:“就是再厲害的武功,這麼扛著被打也受不住,何況……何況鳳王殿下並沒有運功,只是用身體硬抗。”
羽帝的臉頰驀的抽搐一下。
福全也不再說話,只垂首恭立。
片刻,羽帝慢慢開口:“……硬抗?他既然喜歡硬抗,那就讓他硬抗到底!——你給孤盯著,如果之後他敢動一絲一毫的內力,你就直接出手封了他的內力!”
話已至此,福全也再沒什麼能說動,只恭敬的應了一聲,倒退著離開了內殿。
琴聲依舊悠揚。
可悠揚的琴聲只讓羽帝心中的怒火燃燒得越發炙熱。
在殿中來回走了幾個圈,羽帝一腳踹翻牆角的一個鎏金祥雲落地大花瓶,重重揮了衣袖,怒喝道:
“擺駕疏凰宮!”
這麼說著,羽帝向外走了兩步,卻又想起什麼,狠狠的瞪了兀自撫琴的姬輝白一眼,道:“繼續彈!不準停——外頭也是,沒有孤的旨意,誰都不準停!”
最後一句,羽帝提高了聲音,衝著外頭喝到。
……
……
蕭皇后正端坐在疏凰宮中。
從南海諸國進宮的焚香在一片的金碧輝煌之中孤獨的燃著,燃出一縷斷斷續續的灰白煙塵。
蕭皇后盯著那一縷煙塵。
此刻,她著了綴滿大大小小珍貴寶石的凰冠,穿了冰蠶絲火綄線一起織成的凰袍,按大婚時的禮制帶上一應配飾,更細細的化了妝,就這麼端坐在雕花檀木長椅上,唇角稍抿,冷漠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