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商量他,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把你腦袋砍下來。樊班副發誓地說,他寧願把腦袋砍下來,也不願意戴這玩意兒。顧班長當然不能同意,跟他說明,再怎樣也不能打腦袋的主意。後來動了鉗子、錘子、剪子還有鑿子,才將樊班副的腦袋解放出來。
痰盂事件剛過去,緊接著又死了一頭豬。炊事班的人把豬開了膛,一看裡面佈滿釘子。段副連長一早就把顧班長叫去了。顧班長從連部一回來就朝著大家開火:“是誰犯的事,害得我挨孫子訓。都猜連長是怎麼刺激的?你們一夥培養出了新品種,含鐵量高。”顧班長還說,“炊事班的張胖子這樣向連裡報告,那釘子不光胃裡有,腸子裡也有,連子宮裡也有,整條豬全讓釘子給打扮了。真他媽開眼,那畜生像是用釘子喂出來的!”
顧班長話說的跟放箭一樣,嗖嗖地射過來。聽到的人都躲躲閃閃,生怕跟自己有啥瓜葛,這樣反倒個個都顯得可疑。
李煜頭一個站出來為自己洗刷,說這事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上個月他的疝氣犯了,蛋皮腫得裡面像有三個丸,在醫院裡泡了整整20天。
樊班副聽李煜這樣說,便冷笑一聲:“那釘子從入口到胃裡,再從胃裡到腸子,再從腸子到子宮,少說也得個把月,你要是有心幹這事,下了釘子再走也不遲。”
李煜一聽急了,對樊班副說:“你怎麼這樣說話,你才有心幹這事呢!”
顧班長趕緊阻止他們:“你們別吵了行不行?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誰也別想逃出去!”
飼養班裡的事情就是這樣,總有些理不清。平時主要任務是餵豬,既不參加訓練,也較少參加其他軍事活動,連站崗放哨也免了,得過且過,不像是當兵的樣子。小尼就說,早知道是來這裡是當豬倌,就在家裡當得了。可是有人就不這樣看,特別是在別的班裡待上一段後,讓軍訓折騰得要死要活,便會覺得這飼養班雖說瞧著埋汰,少受累卻是真的。李煜就是主動要求調到飼養班的,他說他不怕髒,怕累,寧願髒死也不想累死。
2。大灰
飼養班的宿舍緊挨著馬廄。說是馬廄,裡面其實只有一匹馬,稱作“大灰”。大灰是匹母馬,原來在炮兵部隊服役,抗美援朝時還立過三等功。後來年歲大了,拉不動大炮了,就轉業到這裡拉車。論軍齡,大灰在三連算是資格最老的,三連長和賈指導員也得敬它幾分。考慮到大灰立過功,上級特地給它配備了專門的馭手和飼養員,規定了伙食標準,這樣下來,羅司務長算過一筆帳,大灰享受的待遇相當於副團級。
大灰的專職飼養員兼馭手是老荊。老荊在家裡幹過若干年的車把式,見了牲口比見了他娘還親,對大灰一口一聲妹子。飼養班的人都有點怕老荊,因為老荊只認牲口不認人。
宿舍挨著馬廄,吃慣了那味反倒有幾分受用。半夜起來小解,只要小心別衝了馬腳,溜到馬廄裡四處隨你方便。據老荊講人尿最不是玩意兒,馬掌一沾上人尿就要爛。有人偏偏不信,老荊憑啥這樣說,尿出來的又不是硫酸。於是更來了勁,一股股專往大灰蹄子上照量,惹得老荊一次次要跟你拼命。
昨天晚上又有誰不小心了,老荊一大早從馬廄裡出來就嚷開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灰兩隻後蹄全泡了,是哪個小子乾的,哪個?抓出來把他戰友剁了去!” 老荊喊得震天響,手裡持著一把切料用的半月刀。
聽到“戰友”,大家都憋不住笑。一次洗澡的時候,樊班副指著他胯襠裡的茶壺說,每回睡覺醒過來,都見它替他放哨,簡直是個戰友。老荊比量著那把刀,馬上要動手的樣子。大家一個個全躲開了,兩腿都護得緊緊的。
顧班長對老荊的嗓門一向很犯怵,對於大家一再跟老荊過不去也有些想不通。明明是太平日子,偏要惹得老荊鬼叫狼嚎。這回顧班長要認真些了,他親自到馬廄裡查驗一番,出來跟老荊合計:“大灰的後蹄泡過了不假,不過會不會是誰潑的水?”
“你吐的水!”聽顧班長這樣說,老荊氣得恨不能咬他。
“我也沒說一定是水,這不跟你商量麼?”捱了搶白,顧班長面子上很不受用。
“這還用商量?你去舔舔大灰的後蹄兒就明白了,你家的水是這味道麼?沒見過這樣糊塗的,還當著個班長!”老荊使勁地挖苦,這樣才覺得解氣。
顧班長見老荊簡直不論理,而且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班長放在眼裡,心裡又氣又惱,索性也衝著老荊聲張起來:“老荊我看你也太不知斤兩了,不就一匹馬麼?一匹馬也值得你這樣?”
老荊這時彷彿給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