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鐵鍁,照他身旁的一蓬棉槐狠狠就是一鏟——四班長騰地就彈了起來。所有還沒動身的都一齊彈了起來。都抄起傢伙,接著挖水溝。
1。娃娃兵
一班分來個新兵,姓曹,叫曹三軍,長得猴裡巴嘰,像個頑童。大家都有些納悶兒,又不是徵兵期,青天白日就給送來個新兵。後來才知這傢伙有背景,老子給大軍區的司令員當過秘書,如今在省革委擔任要職。而且他可不是什麼新兵,莫看這小子剛滿十五,卻已好有些來歷了。
據說曹三軍起先入的是海軍,安排在一艘巡邏艇上,不過幾天就覺著艦艙裡太狹窄,待著憋氣。有關方面就將他轉到空軍幹了地勤。見了飛機,曹三軍就想露一手兒,說是他在少年宮做過航模,有一個法子能叫飛機飛得又快又高,搞得飛行員們見了他就像見了地對空導彈。空軍方面想必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又送他來了陸軍。陸軍地盤硬實,經得起折騰。這樣的經歷幾近傳奇。看看人家這能耐,不多工夫“海陸空”就轉了個遍,真是個“曹三軍”!有人問他這是不是真的,曹三軍不屑地擺擺手:提這些作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謙虛得像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曹三軍一進一班,班裡便有了氣象。
他先是指著靠西牆的鋪位尖聲說:這是哪個的?騰出來!騰出來!打幼兒園起我就靠西牆睡,不信你們可以去問。英雄排長嚴志高心裡沒有多少準備,橫空出世就來了一個“挑戰者”。按說這娃娃兵渾身上下光禿禿的,見了“四個兜”理應像見了半個老子。可聽這傢伙的口氣,天底下的事他啥也不怵。
曹三軍見沒人吭聲,有些不耐煩,拔起嗓門兒嚷,都聽見了麼?快把這鋪倒給老子,不然老子可要罵了……嚴志高不知是想明白了,還是怕罵出來難聽,當機立斷地說,你別罵,這鋪是我的,我是排長。曹三軍聽說是排長,越發不含糊,說找的就是你排長,你快將這鋪倒給我,別的地方就盡你挑了。你是排長麼,排長住到班裡誰敢不服。聽這道理,他還滿在行。見嚴志高遲遲未動,曹三軍催促道,排長你怎麼還不動身?一會兒我可就還要罵了!嚴志高這才大徹大悟,利利索索遂了曹三軍。班裡的床鋪又依次挪了一位,大家心裡都疙疙瘩瘩。
2。罵娘
曹三軍下到一班不足三天,又把馬班長給活活罵了一頓。那天趕上連裡檢查內務,班副宮保健天不亮就把大夥兒給叫起來了,說上回得的是“良”,今天要是不得“優”全班就一齊往牆上撞。說得大夥兒緊張兮兮的,各人把著各人的被褥往死裡折騰。
曹三軍最後一個起床,嘴裡嘰哩咕嚕,好好的覺生生讓“內務”給攪了。整理內務被子是關鍵,宮保健特意過來提醒曹三軍:拼了狗命也得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可曹三軍的被子缺少“鍛鍊”,到處都肥,怎麼擺弄也不聽使喚。宮保健過來看一看說,這哪是豆腐塊,明明是麵包嘛。曹三軍心裡窩著火,再這樣搞下去真不如往牆上撞。
馬班長說他有個辦法,就取來一杯水,喝上一大口,往被子上噗地一噴,再喝上一大口,又是一噴……三噴兩噴,曹三軍的被子基本成了實心的了,乖乖的,橫豎都遂意。曹三軍看得傻了眼,這天底下到處都掖著竅門兒。不過被子這樣一處理,可真的成了豆腐了。曹三軍問馬班長,被子搞成這樣,晚上怎麼蓋?馬班長說該怎麼蓋還怎麼蓋,只當尿了一回床。
這下曹三軍徹底明白了,朝著馬班長張口就是操你孃的。馬班長問你操誰的娘?曹三軍明明白白告訴他,就操你的娘。馬班長又問你憑什麼操俺娘?曹三軍想了想,說因為是你娘所以要操你娘。
早飯後一排長汪豹過來了解情況,馬班長一邊抹淚一邊反映情況,像是他娘真的被曹三軍怎麼樣了。汪豹氣呼呼找到曹三軍,問道聽說你罵了馬班長的娘?曹三軍說對,就是把他娘給罵了。汪豹說你知不知道罵人犯法?曹三軍說管哪些呢,汪豹說你要罵就專罵馬班長,幹嘛衝著人家的娘,要是你娘叫人家罵了,你怎麼想?曹三軍說幹嘛要人家罵,我自己早罵過了,惹我急了連你娘一起罵。汪豹一下噎在那裡,半天沒上來氣。知道了厲害,連裡的人上廁所都躲著曹三軍。
為了對付曹三軍,連裡誰出了個點子,從哪裡搞來一把彈弓。優質橡皮筋,加上牛皮彈包,還有楸樹杈做的手柄,用起來嗖嗖的,險些是個暗器。賈指導員的意思要班裡找個人先陪著曹三軍玩兒,穩住他再說,省的到處罵人。馬班長把這任務交給了牛艮,並交代說權當這曹三軍是頭野驢,你想法給他戴上個龍頭,這樣調教起來就方便些了。
牛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