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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人,絕對不會主動勾結土匪為禍地方。一切災難其實都是自己的家人引起來的,只是自己一直拒絕相信罷了。

見她神情鬱郁,王二毛以為她在為將來擔憂,低下頭去,望著對方的眼睛保證:“你不用擔心,我最近立了很多戰功,即便在大當家面前也能說上幾句硬氣話。只要杜鵑沒死,他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

看到他那信誓旦旦模樣,周寧露齒而笑。嘴角旁,卻又流出幾縷血絲。輕輕擦了擦,她低聲回應,“那我這輩子豈不是欠你更多?王二毛,在你眼裡,我真的那麼重要?”

“嗯,嗯!”王二毛連連點頭,“看到你要被他們帶走,我連拔刀拼命的心思都有了。剛才是我太著急,才忍不住打了你一巴掌。我以後不會再碰你了,保證!”

說著話,他便伸出手去,試圖幫周寧擦掉嘴角新滲出來的血絲。這回周寧沒有拒絕,任他隨意施為。只是那血絲越擦越濃,越擦越多,幾下之後,非但沒有被擦乾淨,反而成股成股地向外淌,將王二毛的大手塗得猩紅一片。

“我,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王二毛急得手忙腳亂。周寧輕輕笑了笑,推開對方的手臂,自己找了個石凳緩緩坐下。

“傻二毛,你別忙活了。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時,就給自己吃了雙份的毒藥。”彷彿說著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她的聲音溫柔而沉靜,一如當日兩個少年隔著紗簾所聞。“我爺孃生我養我,我替他們報仇。杜鵑殺我全家,我也殺她一回。程名振放我二哥,我再放他一回。從此之後,恩怨兩清,誰也不欠誰的!”

“我找孫駝子救你,我找孫駝子救你!”王二毛嚇得魂飛天外,手忙腳亂抱起周寧,大步向岸邊跑去。“孫駝子知道藥方就能解毒,他已經救過杜鵑,肯定能救你,肯定!”

躺在他的懷裡,周寧可以看見明亮的星空。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的生活像今晚的夜空一樣純淨。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搗毀了它,從那時起,除了仇恨之外,她已經一無所有。

“他救不了我,二毛!”輕輕倚在王二毛胸口,她又恢復了那個溫柔賢良的少女模樣,“我吃藥,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落入他們手裡。我自己的下的分量,我自己知道。你別跑,抱著我看看星星。好久沒看了,今夜的天空真乾淨!”

說罷,努力將頭將疲倦的眼睛睜大,直直地看向漫天星斗。七月下旬的夜,銀河自東向西橫亙。滔滔星浪之間,牽牛和織女遙遙相望。

曾經有一刻,她也曾悄悄凝望過某個人。

只是,他曾經察覺麼?

第二卷《柳絮詞》卷終

注1:文中毒藥屬於杜撰,請勿嘗試。

酒徒注:關於程名振的性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肯定沒有諸位讀者成熟。所以優柔也好,不入某些大能之眼也罷,皆因年少而已。諸位想想自己十七歲時幹過多少稚嫩事,也就清楚了。

第一章 秋分

北國的秋,一向是來得快,來得突然,來得令人猝不及防。下午時候也許天氣還是悶如蒸鍋,夜裡邊淅淅瀝瀝落了一場小雨,到了第二天早上,涼嗖嗖地北風就吹了起來。轉眼之間,穀穗就開始發沉,樹葉亦開始泛黃,枝頭那些柿子、黑棗,也一個接一個泛金,泛紅。紅得發黑,黑裡透紫。

往年到了這個時候,城裡城外總是一片繁忙景象。農夫、佃戶們忙著下田搶收,賬房、管家和護院們也抖擻精神,擺出算籌、賬本、把庫房門口的小鬥偷偷換成大斗,準備討租要賬,顆粒歸倉。但是今年秋天有些特別,鉅鹿澤周邊各地,北到趙郡、信都,南至汲郡、武陽,百姓們都懶懶地提不起精神,連最自種自收的普通農戶都不急著下地收割,彷彿那沉甸甸的穀穗根本不是屬於自己的。

也不怪大夥沒精打采。地裡的糧食雖然多,但收上來後的確落不到主人手裡幾粒兒!朝廷那邊要繳納一份兒,土匪那邊也要繳納一份兒,地方官吏們經手後還要狠狠刮上一層。主人翁們辛苦了一整年,能落下來年開春後的種子已經要求神拜佛。不給成麼?你說啥?不給?朝廷、土匪和地方官吏,哪位大爺你能惹得起?隨便誰動一下手指頭,百姓們都得拿腦袋相賠。即便正常繳納了賦稅和“保安糧”,每天還得提心吊膽看人家眼色。要是大爺們哪天不高興過來走走,那可就是要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了。(注1)

有道是過兵如過匪,過匪如過兵。不幸碰上兇悍的官兵,沿途必然像被蝗蟲啃了般一片狼藉。僥倖碰上了講道理的土匪呢,頂多能保證不死人,家家戶戶還是被颳得缸底兒朝天。最倒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