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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香趕忙上前,將事情原委一一告訴了一遍。陳杏娘聽得明白,不由怒起心頭,咬牙道:“這可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誰曾料到,家裡竟有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這二姑娘才恁大一點的年紀,倒有這般詭詐的心思,當真瞧不出來!”傅月明見太太動怒,便假意勸道:“想來妹妹也是為家裡香火事著急,才行此下策。說起來,也算是好意,母親倒不必這般動怒。”陳杏娘冷笑道:“她是個什麼身份?這傅家的香火,哪裡輪得到她來操心?我曉得她母女的心腸,做她的清秋大夢去罷!真當我亡故了不成?!這家裡但有我一日,就斷輪不到她一個姨娘來當家做主!”
傅月明故作糊塗問道:“分明是薇仙妹妹送吃食與蘭香,母親倒怎麼扯上田姨娘了?”陳杏娘說道:“你年紀小,哪裡知道這裡頭的事!想二姑娘才多大點歲數,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哪裡曉得這些彎彎繞繞?必得是個年長的婦人在後頭指手畫腳出謀劃策,方能這般行事。我說蘭香在上房裡聽用的時候,總和田姨娘勾勾搭搭,成日裡備著人不知嘀咕些什麼。那時候我看田姨娘還好,也沒往心裡去。哪曾想,她們竟串在一起,幹出這事來!”
言至此處,她越說越怒,不覺銀牙碎咬,切齒道:“不成,我若再要不管,讓這姨娘爬到我頭上去裝神弄鬼,豈不讓世人笑話!我今兒定要把她打發的離門離戶不可!”言畢,便一疊聲的打發人喊人牙子上門,要賣田姨娘。
傅月明本意是嫁禍傅薇仙的,這把火卻連帶燒到了田姨娘身上,卻是意外之喜。眼見這架橋撥火的事已然成了,陳杏娘卻怒極生恨,要打發田姨娘出門。
她心中忖度如此行事頗為不妥,一面先喊住了冬梅,一面向陳杏娘笑道:“母親也忒急躁了,如今又沒什麼現成的把柄證據。便是蘭香這事,她既可推不知,又可說是為傅家子嗣計,全無錯處的。母親倒憑什麼打發她呢?雖說母親是正房,攆一個妾侍算不得什麼,然而父親現下不在家,母親這樣急切行事,難免不令世人詬病妒忌,難為了母親素日裡賢惠的名聲。依我說來,不如暫且壓下這事,待父親回來,母親細細地告訴了父親。得父親回來時,蘭香的事兒必定也見的明白了,再定她一個攪擾家宅的罪名,趕她出去豈不名正言順?何必只急在眼前呢?”
陳杏娘想了一回,嘆道:“你倒想得周全,我是急切了些。然而我性子急躁,既得知了她背地裡使壞,便連片刻也容她不得的!”傅月明勸道:“再忍她幾日也就是了,橫豎父親也就待回來了。”因問道:“父親那邊可有訊息來?不知父親病得好些了麼。”陳杏娘說道:“天安才送信兒過來,說老爺已好多了,如今正忙著兌換鹽引,發賣貨物,得忙完就回來的。”傅月明點了點頭,又望著蓮香說道:“嫂子還有事要同太太說?”
蓮香早已聽得呆了,見傅月明問,方才回過神來,忙又說道:“蘭香不想在咱家住了,說要去。”陳杏娘便笑了,說道:“她要去,那好了,讓她去便是。誰還強留著她不成!”
傅月明料知母親必有此語,便將事前同蓮香說的那番言語又講了一遍,說道:“母親可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咱傅家是什麼人家,憑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麼?若今番輕饒了她,日後是不是論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咬上一口了。何況,她也並沒說明那孩子究竟是誰的種,若不料理乾淨了,終究是個禍患。”陳杏娘便問道:“你既如此說,想必你是有注意的?”傅月明笑道:“母親放心,我自有法子迫的那蘭香把真話給吐出來!”
陳杏娘聽了,上下看了她兩眼,點頭說道:“你眼瞅著就大了,心裡的主意是越發的多了。也罷,你要幹什麼,憑你做去罷,只別鬧出了格兒就是。”傅月明含笑稱是,母女兩個又說了一回話。冬梅把早飯送來,二人一道吃畢,傅月明方又出去。
出了上房門,她先不回去,只叫桃紅將芸香尋來,她自在二門上立等。一時芸香到來,向她問安已畢,便問道:“姑娘叫小的來,可是有什麼差使?”傅月明笑道:“我有件東西,想讓嫂子替我買來。”芸香因問是何物,傅月明就說道:“我那屋子裡近來鬧老鼠,夜裡只聽它咬箱子,吵得很。嫂子替我稱二兩箭毒粉來,得了就叫桃紅給我帶來便是。”說著,便自袖裡取了錢遞與芸香。芸香拿了銀子,笑道:“二兩藥粉面兒,哪裡用得著這許多銀子?姑娘還是令換一串錢來罷。”傅月明笑道:“下剩的,我也不要了,嫂子拿去打酒吃罷,也算是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