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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麼看我,是因為我喜歡她,而且…我也讓她喜歡上了我。」她抓起桌上的捲紙,扯了一長條給袁隨,說,「怎麼?下巴脫臼了?點一個鴨唇給你補補?」

服務員正好端著乾鍋牛肉串上來,聽甘藍這麼說,便拿出別在腰上的小本,問甘藍是不是要加點。甘藍笑道:

「我曉得你們舂的海椒很香,要特辣的。」

袁隨抓過紙,機械地擦著嘴邊殘留的啤酒液體,又伸出小拇指摳了摳耳朵。

「我腦子好使是好使,可是…師姐你得容我處理處理這資訊量。」

「不光你要處理,我有時候也覺得做夢似的。」牙齒將竹籤上的牛肉撕扯下來,甘藍帶勁地咬動著,又盯看了鍋中的火紅片刻,發問說:

「你說這辣椒,明朝中葉才從美洲傳入中國,兜兜轉轉,居然就到了那麼閉塞的四川,連難於上青天的蜀道,也沒能攔住它和花椒的邂逅。」

她舉起瓶子,又一次仰脖。

袁隨收起了下巴,左右看了看,像傳達機密的地下工作者似的竊竊問道:

「師姐,你說的喜歡…是我們平時說的那種。。。『喜歡』麼?」

「不然呢?」甘藍放下酒瓶,啤酒在瓶身內起了小浪,發出「咚」的悶響,「只是為了和誰不一樣,才去喜歡一個人,我腦子又不是被驢踢了。」

「可她…看起來應該不是個特別好伺候的主啊,你的口味還真獨特。」袁隨從面癱中恢復過來,胃口被喚醒,開始拈菜動嘴,「那,你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甘藍咬開另一瓶的瓶蓋,抬眼去捕捉夜空下的光亮——今晚清朗無雲,月白冰輪轉騰,飄渺幾橫黑影,或許是廣寒宮中,素娥所憩的美人榻;清清冷冷的幾點星光流落在天際各處,讓人不免自問:「其遠而無所至極邪?」

目光收至近處,混濁蒙灰的路燈燈光下,盤旋著密密麻麻的蚊蟲,雖生於黑暗潮溼處,這些渺小生物卻被賦予了追逐光明的本能。不管是渴望光明、企盼熱度,還是沉迷幻想,某個神秘的造物主,總是樂於讓小小的身體去承載超負荷的慾望,不斷做著一臺叫做「宿命」的實驗。

袁隨猛拍了一下桌子,動作間踢倒了腳邊的玻璃瓶,乒乓之聲流連在街道上。

「他媽的!他算哪根兒蔥?有人管沒人管了還?!」

甘藍胃裡撐得有些難受,腦袋也越發地重,紅著眼睛冷笑說:

「這種事情在報紙上看得還少了麼?我告訴你,老百姓能不能過人過的日子,從來就不由老百姓說了算。你給我記著,好好幫我照顧師父和店裡,你要是敢鼓著青筋去幹傻事,我第一個廢了你!」

待袁隨氣結地坐了回去,甘藍耷拉著頭,揉了揉酸澀的雙眼,低沉地問他會不會怨恨自己給大家招來的麻煩。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跟人幹杖,我…是孬點兒,可是義氣還得講,你我是同門師姐弟啊!這麼大一事兒,你一個人扛這麼久,太不夠兄弟了!」

一餐畢,仍有人在交杯換盞的道旁,袁隨藉著酒膽、五音不全地哼著《好漢歌》,甘藍則踩著被牽拉得老長的影子前行。

第二天,是甘藍到這個機關單位上班報到的日子。她近日本來淺眠,起得也早,到大門口時,還不到八點。鐵門緊閉著,甘藍往裡眺望了一陣,發現園內很氣派,雖然開得不美,但繁花怒放。辦公衙門修建得十足堂皇,使人遠遠地就生了敬畏之感——粗略數了數,臺階大約有五十級;門廊的石柱興許要三個長人牽手,才能懷抱得住;建築物本身高聳入雲,若是堅持仰視的話,想必會成為群眾們治療頸椎病的福音。

剛過八點沒幾分,一個頭發花白、背微駝、手提茶杯和布口袋的大爺最先到了門口。他自腰間撈出一大把鑰匙,首先開了一側的小門而入,人影消失在了傳達室裡。

甘藍在門口坐著也無趣,便乾脆邁步到了側門。

像觸及了紅外線警報一般,大爺靈敏地從傳達室裡探出了頭,面露兇相、氣勢居高臨下地問:

「誒誒誒,你是誰找誰幹什麼去?這兒九點才開門吶!」

他這一連串唐突的問題,害甘藍差點要學唐僧每次掏通關文諜時的說話口氣。她從單肩揹包裡摸出一個信封,對大爺說:

「大爺您早,我是食堂新招的廚師,賈班長讓我今天來報到。」

邱大爺兩個手指夾出介紹信,邊看邊瞟著甘藍,彷佛他不是在讀信,而是在核對嫌疑人與通緝犯畫像的相似程度。

「我不能隨便放你進去,你要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