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換地了。自己地富貴基礎、存身之處全部都是要翻天覆地。到時候那還有自己地活路。
能從一鄉野無賴做到如今的一鎮總兵,其中多少兇險,高傑自知,在這個位置上又有多少富貴權力,高傑也是明白。
可這一刻,高傑卻知道,一切都要完了,是徹徹底底地毀滅,他也是快要四十的人,在總兵大將地位置上呆的久了,也知道城府深沉,可這時候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馬上放聲大哭。
山東兵馬打散了順軍,卻堵住了那個營寨,凶神惡煞的用火器轟打,騎兵屠戮,這是明擺著表現出自己的立場。
事情的結果,突然發展到比自己所預料的最壞的還要壞,總兵高傑精神在這一刻都是崩潰了。
不過這高傑也是奸滑的角色,在自己的軍營中慟哭之後,卻也是很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反正也是打不過,又是這般兇悍山東兵馬,那自己何必去打,索性是投降了就是。
自己這樣的人物去往山東那邊,或許沒有自己的官職地位,可當個富家翁卻沒有問題,自己的家當隨身還帶著不少,到時候大不了帶著家小去山東做個太平富翁。
高傑平日裡對流民大軍的關心要比其餘的大明軍將要多,對闖王李自成在山東兵馬面前吃到的幾次慘敗都略有耳聞。
原本他擔心是大明朝廷若是毀了,天下間落入闖王之手,那真是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可若是去山東,以山東的實力,肯定能庇護自己周全。
當這個總兵,領著幾萬人,每日間打生打死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有個榮華富貴,去了山東做個平民或許受氣,可也不用擔心什麼性命
心念百轉,高傑頗有幾分光棍無賴的性格,反正自己也是從饑民白身起家,到現在能過個富貴太平日子,也是不錯,就當自己從沒有做過總兵就是,算算這輩子,還是賺了不賠。
哭了小半個時辰,安靜了小半個時辰,延綏總兵高傑也不管亂哄哄的局面,先是安排手下的親信兵馬把自己的金銀財寶值錢的東西看守住,然後派出自己的同宗校尉拿著自己的印信去對面的軍營請降。
請降的言辭中交待的明白,山東的天兵願打願殺,我們延綏鎮受著就是,反正不會和天兵再有一點衝突。
若是齊國公慈悲,願意給條活路,我等願意做牛做馬,服從山東的安排,這樣的言辭和措施,是什麼面子裡子全然不要,趴在地上耍賴了。
那校尉去了之後,所用的時間很短就回返,這一次還真是讓高傑給賭對了,山東兵馬也不想在這裡和他們耗費太多的力氣。
排過來的那名膠州營馬軍把總說的很簡單,全軍不動,不過要立刻向著南方,也就是賀人龍、白廣恩、許定國的後方挖掘工事營壘,就地設防,從此刻起,明軍就是敵軍,不能讓那邊的兵馬過來一步。
能自己活命,還管他什麼友軍,高傑當即是全部的答應下來,下面的軍兵就算是有意見的,也已經是餓得動彈不得了。
在知道對面的山東兵馬準備勻出一點糧食給自己之後,高傑和治下的兵馬更是死心塌地,準備給這山東兵馬賣命。
按照過來這位把總的命令,高傑的部隊又是忙碌了半天,手下整個部隊開始轉向,剛才是最強的兵馬在南,現在最強的兵馬則是在北,也就是高傑和他的親兵直屬轉到了山東馬軍的營地附近。
然後按照由強到弱,由北到南的順序層層疊疊的排成陣列,高傑的親兵部隊不少都是派了出去,嚴防死守,不讓一個人跑到督師侯那邊通風報信。
實際上,在山東馬軍把順軍的積儲糧食分出一部分送過來之後,高傑部下的那些飢餓士兵沒有一個想走的了,他們也知道友軍那邊是個什麼情況,草根樹皮都吃的精光,就要吃人了,眼下這邊給個活路誰還會走。
等延綏總兵高傑領著自己的精銳直屬來到山東馬軍這邊,重新列隊紮營的時候,高傑才發現此時的陣型和自己早晨安排的那個陣型如此的相似。
都是最強的在後面,最弱的在前面,到時候一層層的驅動督戰,說白了也就是把自己身前的戰友當成是炮灰和籤軍。
現在的排列,實力強悍的山東兵馬就是他高傑整個大軍的督戰隊,如果到關鍵時候自己不衝,那後面的膠州營馬軍就會把自己殺個乾淨。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延綏總兵高傑在自己的師爺口中也聽過這句話,今日間卻深刻的體會到這話的含意,不過除卻苦笑之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人為刀,我為魚肉,高傑知道,自己就是那“魚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