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高絕的手段,是出自周同知之手,李某擅長的是軍事,這民政經濟確實不擅長。”
孫傳庭雖然還是看著眼前的文卷,不過卻在凝神細聽,聽李孟說完,嘆了口氣,把文卷丟在桌子上,緩緩的說道:
“這手段倒也算不上什麼高絕,老夫在西安府地時候也辦過,只是老夫一走,那田地就成了秦王地產業。”
當年陝西武備鬆弛,軍需空虛,孫傳庭到陝西做巡撫之後,在西安府一帶屯田,差不多兩年的功夫,積攢了十幾萬兩銀子,兩萬兵馬,還有足夠地軍糧,這是孫傳庭的得意經歷,不過和李孟在山東的手段一比,委實是相形見拙。
“當日老夫還是陝西的巡撫,可即便是在西安府周圍屯田,也是牽制多多,西安周圍田地都是陝西最肥沃處,不是藩王田莊就是貴官家業,動一動,立刻是吵嚷到朝廷那邊,看你這文卷,李總兵辦屯田的時候,還不過是個參將,如何就能做這樣的大事。”
李孟聽著孫傳庭的感慨,等到對方詢問,心中忍不住高興,心想這畢竟是對方對膠州營系統的肯定和誇讚,回答也要慎重,也許勸說對方這就是良好的開端,可想了半天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索性是開口說道篇:
“實際這事倒也不如孫先生想的這麼難,那些田地有些是送來,有些是買來,聚攏成片,然後招募流民就是。”
孫傳庭聽到他說的話,似笑非笑的說道:
“李總兵說的倒是直白,真是如此簡單嗎?”
李孟嘿嘿的笑了下來,有些話還是說開了好,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前巡撫,前總督有沒有那種文人的所謂“風骨氣節”或者說“精神潔癖”,不如把膠州營的所作所為稍微攤開來講講,他笑著說道:
“也有不賣的,刀架在脖子上也就賣了……”
說完這句,李孟盯著孫傳庭,卻看見這位孫先生臉上沒有什麼憤怒或者是厭惡的表情,反倒是很平淡的對待。
當然,當年孫傳庭在西安府屯田,也不是雙手乾乾淨淨。說到這裡,李孟對孫傳庭的印象變好了許多,這等見慣世情、通透洞明的大人物,對很多事情看的明白。李孟的許多做法他們不光是知道怎麼做,而且還很理解。
比如說孫和鬥那樣的文人就有些書生氣過重。而周揚這種,當初心理鬥爭也是非常的厲害。曾經在酒後和李孟哭訴道“以為自己是縱橫之才,心如鐵石,看到因為自己地手段而死亡和流離失所的人,還是整夜裡無法睡覺,覺得愧疚難安”。
像那才子袁文宏也是這個模樣,據山東鹽幫監視地回報說,袁文宏曾經和自己的妻子嘆道“如今無顏講聖人大義”
這種心態若是轉變過來。自然是對膠州營系統忠心耿耿,若是轉不過來,終究是有隱患。
李孟對這種心態極為的討厭,心想我提供你們溫飽,給你們身份地位,每有我李孟。你們現在還是在鄉間凍餓等死,怎麼這肚子吃飽了,卻還記掛著什麼大義名份。什麼聖人教誨,真是莫名。
所以在膠州營系統之中,軍人的地位要比文人高一塊,因為官兵都知道誰給他們飽飯吃。他們就給誰賣命。
孫傳庭看得明白,那說明自己招攬對方,最起碼在道德和道義這兩方面不會存在什麼障礙。
“手段雖然是李總兵這邊凌厲了些,不過老夫所為的是平定流賊,還天下一個太平,報答天子的恩德,可你李總兵的所作所為,恐怕都是為了一己私利和那滔天地野心吧!”
李孟苦笑了下。看來自己想的還是太一廂情願。不過看著孫傳庭略帶質疑的神情,李孟卻冷笑著反問道:
“孫先生。這天子有什麼恩德值得你報答……”
說完這話,李孟感覺自己的心都是激烈的跳了幾下,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在京師那個從來沒有見到的皇帝儘管作出了種種糊塗之極地決斷,但那種全天下主宰的身份,和身邊人無所不知的敬畏和恐懼,或多或少地影響了李孟。
儘管是來自現代,可李孟也是對崇禎皇帝不敢有什麼怠慢,這或許是一種大環境大氣氛下的影響。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感覺崇禎皇帝身上的那層神秘光環開始慢慢的褪色,原本高高在上地皇帝,整個大明的主宰,漸漸的變成了個偏聽偏信,越忙越亂的糊塗蛋,李孟的敬畏也是越來越少,現在都可以直接說出口來。李孟的作為,都是有種種的異心摻雜在其中,但一直沒有說出來,不管是他還是身邊的那些人都有一種心照不宣地默契。
卻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機會,把一切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