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太醫說的不錯,她就是思慮太多,所以身子骨兒才總不得好。從前他不明白也就算了,如今她既已在改變,而他也看懂了她一些,那他和她,確實是該相互體諒才是。
夢心哭得眼睛都紅了,其實方才她牙齒雖是極痛,但因為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松地也快。她一下被嘣出去,那一刻自是極疼的,可等她哭了一陣之後,早好了。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聽到他在她耳邊的溫和的低語勸說,竟讓她哭得越發厲害。她也知道該適可而止,但那眼淚根本就不聽她的!腦子裡一時想起從前他對她的冷淡,想起剛入南宮府時的為難,想起他無數次對她的喝罵,她竟是怎麼都停不下來。
又對著他一通地亂打,卻突然發覺他只是咬著牙並不動彈,沒有繃住身子,甚至是整個兒特意放鬆了再給她打。再細看時,她方才簡直使了吃奶的勁兒,即便力氣本不大,他的身上也早被她砸紅了一片。
忽的一下停手,她眼睛溼漉漉地抬頭看他,聲音都帶上了濃濃的鼻音:“你,你幹嘛不躲!”她也不知是該氣他,還是在氣自己。
“哎!”他突然雙手用力,將身子撐起了一些,嘆了口氣:“你既要打,索性讓你打個痛快,否則你憋在心裡,遲早又要憋壞了。只是,我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戰場上,這樣的反應早成了習慣,所以一時不查才……你還好嗎?還痛不痛?”
他的聲音柔和而清雅,裡面有她從未聽過的關懷。她鼻子一酸,忽然又有些想哭,但一咬牙,生生憋了回去,只吸了吸氣,才嘟囔道:“你自己咬咬看就知道了……”
羽揚實在有些好笑,他“撲哧”笑出聲,夢心本還無限傷感,可再一想,自己也笑了起來。想想好好一個大少爺,若果真自己扭著脖子要去咬自個兒的肩,那模樣才得多滑稽?夢心實在忍俊不禁,她低了頭,沒再吭聲。
倒是大少爺,忽然側過身,提了右手一刮她的鼻子:“哭哭笑笑,自己也不害臊。方才我抱著你你嚇得不行,拿拳頭打我的時候,可一點兒沒想到要小點聲,要不是我特意軟了身子配合你,就你打我的聲音都能把外頭人都給吸引了來。”
夢心躺在床上看他,等他把話說完,她就閉上眼,也不理他,更不答他的話。
羽揚不甘心,又接著在她耳邊笑著吹氣:“到時候再讓她們一塊兒來看看大少奶奶哭鼻子的模樣。”
夢心張開眼,朝他一瞪,繼續閉上不理他。
這個女人!她還來了勁了!羽揚撐起身子,拿眼睛上下仔細打量起她來。因為方才那一通鬧,她的頭髮早亂成了一團,現下全度散落在床上。原本待在耳後的一朵鬢花,此刻早不知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幸而她的裝扮貫來簡潔,若是那滿頭皆是飾品的,少不得會把自己給傷了。
她的額很飽滿,眉型亦是極好,看去倒像是沒有再另外描過,眼角以一點紅妝輕掃,繪成略微上揚的弧度。鼻子尖挺,不過此刻上頭全是細細密密的小水珠,自是方才使了勁兒給熱出來的。
臉上汗水和淚水混作一片,她也不管。
這若是留得久了不擦,只怕要留下印子。羽揚想了想,索性爬起身來,被她這麼一鬧騰,把他原本腦子裡頭亂七八糟的想法也給攪沒了,倒不如好好安靜待一會兒。只是今晚他還不能留在家裡,一下午人不見蹤影,那些個大臣皇子還不知得怎麼想呢。
壓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不見,燙人的溫度也剎那消失,夢心猛的睜開雙眼,卻見大少爺光著個身子,連件衣服都沒披,居然就這麼下了床。在屋裡頭彎彎道道東找西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帕子,他拿起一轉身,便又往這裡來。
夢心嚇得連忙將眼睛閉上,只覺得心跳得瘋,根本不敢去看他。
正裝得一本正經,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輕柔的東西正在擦她的臉,她有些微僵,卻還是撐著沒動。大少爺突然發出一聲悶笑,接著他說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裝,還裝,瞧見了就瞧見了,又不是沒見著過,你看你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她被激地一張眼,立時看見一個赤luo的胸膛,最重要的是,他下半身居然也是什麼都沒穿。看了要長針眼的!她忽的一下,再次緊緊閉上雙眼:“隨便你怎麼說!你,你把衣裳穿起來好不好?”
她開頭一句還很硬氣,結果第二句話就又洩了底氣。大少爺應了一聲,也不想再折騰他,索性穿好底褲,又披了衣服坐好,這才擁起她:“不困就別睡,回頭睡得沉了,晚上又要睡不著。”